苏府。
“启禀老夫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管事妈妈低声禀报:“三姑娘一直待在闺房里,没有出房门半步。送进去的饭食倒是都吃了。”
苏老夫人淡淡道:“能吃得下饭就好。今日你去一趟,告诉瑾儿,就说孟家长辈已经准备到苏家来提亲。等四姑娘和孟公子的亲事定了,苏家和孟家就是正经的姻亲。”
“环儿有这等好姻缘,她这个做姐姐的也该为环儿高兴。”
管事妈妈低声应下,很快去传口信。
苏瑾不肯开门。管事妈妈就站在门边,将苏老夫人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还没说完,门就猛然开了。
将自己关在门里数日未曾见人的苏瑾,肉眼可见地消瘦憔悴了许多,一张俏脸此时一片惨白:“你说什么?孟家真地要登门提亲?”
三姑娘这副模样,着实可怜。
管事妈妈心里也有些不忍,低声道:“是。这么大的事,奴婢岂敢乱说。老夫人让奴婢来传话,三姑娘若是想通了,就去见老夫人。否则,就继续在屋子里待着。”
苏瑾略显单薄的身子轻颤个不停,泪珠在眼眶里滚动,却未掉落:“我不信。表哥绝不会登门向四妹提亲。祖母定是骗我的。”
同样憔悴了许多的于氏过来了,握住苏瑾的手哽咽道:“傻丫头,结亲一事,哪里轮到他愿不愿意。只要孟家长辈愿意结亲,拿了他的庚帖登门提亲便是。等下了聘礼立了婚书,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真以为成亲一事可以自主吗?
孟思远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苏掌院私下派人去孟家透个口风,孟家立刻就乐颠颠地巴上门了。
苏三姑娘才貌双全,当然是极好的。可众人都知苏瑾会是未来的太子妃,孟家人想不起也不敢想,现在能和苏家结亲,娶苏家的四姑娘,也是一桩美事。
至于孟思远,想来现在已被关在家中。等亲事定下,等他认了命,孟家才会放他出来见人。
苏瑾像被狂风骤雨无情吹打的花枝,面无人色,身子不停颤抖。
于氏流着泪,将女儿搂进怀中,喃喃低语:“瑾儿,你就认了吧!”
想当年,苏暮云和赵元明情意深重,还不是被苏老爷苏老夫人硬生生拆散了?
苏慕云喝了迷药,太子进了苏慕云的闺房一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于氏正好就是其中一个。正因清楚婆婆的手段,于氏心中愈发惊惧,苦苦哄女儿低头认命。
苏瑾肩头耸动,无声落泪。
于氏将门关上,陪女儿哭了小半日。直至苏瑾哭累了睡着了,于氏才抹着眼睛回了自己的屋子。
当天夜里,苏瑾用一支金钗划破了手腕。
值夜的丫鬟嗅到浓厚的血腥气,猛然醒来,然后就被吓得尖声叫了起来:“不好了!快来人!小姐轻生了!”
……
已经入睡的苏老夫人被惊醒后,一张老脸骤然铁青,咬牙怒道:“来人,立刻送信去书房,将此事告诉老爷一声。还有,传我的话下去,所有丫鬟婆子不得胡乱嚼舌。更不得传出去。否则,立刻杖毙。”
再恼再怒,也得起身去瞧瞧那个孽障!
要是这时候有个好歹,岂不是白费了多年的心血?
苏老夫人愤怒之下,也不用人搀扶,一路快步去了苏瑾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窝囊没用的长媳于氏,在苏瑾的床榻边哭成了一摊烂泥。丫鬟们也都慌了手脚。
万幸苏家养了一个大夫在府中,便是夜半更深也不必跑到府外请大夫。此时大夫面色凝重地为苏瑾疗伤。
苏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一眼昏迷不醒的苏瑾,目光掠过浸染着鲜血的被褥,冷然问道:“李大夫,瑾儿性命有没有大碍?”
李大夫一边施针,一边快速答道:“发现得还算及时。如果再过一时半刻,流血过多,就是神仙妙手来了也没用。”
也就是说,还能救回一条命。
不过,流了这么多血,大大伤了身体,要将养回来,绝不是一两日的事。
再者,苏瑾有求死之志。要是再来这么一回,又该怎么办?
苏老夫人拧起眉头,窝了一肚子火气。听见于氏的哭声,愈发恼怒:“哭什么。瑾儿还有一口气,你别将她这点活气都哭没了。”
于氏扑通一声跪下,用力磕头:“我求婆婆,给瑾儿一条活路吧!”
接连磕了几个响头,于氏的额头迅速红了一片。
苏老夫人目光一扫,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立刻退了出去。
苏老夫人盯着于氏,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日起,你在她床榻边守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老大写一封休书,先休了你。我倒要看看,瑾儿是不是不顾自己亲娘死活。”
四十多岁的妇人,被休回娘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