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乎乎的,沉沉的,像灌了铅一般。
叶沁瑶吃力地睁开眼,目光茫然地落在半空。过了片刻,才慢慢有了焦距。
这里是她的闺房,她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衣衫整齐。
等等,日头高悬,分明已经是正午了。她怎么会忽然昏睡,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半日?
还有,赵夕颜和她约好了今日来做客,为何还不见踪影?
身边的丫鬟们,怎么一个个神色茫然面色发白?
“小姐,奴婢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睡着了。”一个丫鬟讷讷低语:“醒来的时候,就坐在廊檐下。奴婢问过其他几个了,都是一样。”
“该不会是中了邪吧!”
无端端的,怎么会齐齐昏睡半日?
叶沁瑶脑中一片混乱无章,下意识地吩咐一句:“今日的事,谁问起来也别说。对了,派人去门房那边问一问,赵妹妹怎么没来?”
丫鬟应一声去了,过了片刻回转禀报:“启禀小姐,赵姑娘今日来过了。不过,见小姐睡着了,没惊动小姐,便先离去了。”
叶沁瑶有些苦恼,忍不住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光天白日的,怎么忽然就睡着了。”
深居闺阁的叶沁瑶,根本不知自己中了迷药,在鬼门关绕了一回。
……
工部官衙坐落在御道两侧,衙门高大且威严气派。
工部侍郎赵元仁,此时坐在自己的签押房里,满脸震惊,眼底满是怒火:“你说什么?月牙儿真得悄悄走了?”
站在赵元仁面前的高大少年,赫然正是徐三。
徐三眼底燃着火苗,竭力隐忍未发,沉声说道:“赵侍郎,这件事绝不能外传。赵姑娘特意吩咐,只能将此事告诉赵侍郎一人。赵府上下,都得瞒下。否则,一旦传出风声,赵姑娘的声名就毁了。”
一个待嫁的姑娘,被逼迫着去了另一个男子身边,不知所踪,不知归期。这等事,绝不能传开。
赵元仁再愤怒也知道轻重,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对外就宣称月牙儿突然染了恶疾,因恶疾会传染,独自带着玉簪去了京郊田庄。”
顿了顿,低声道:“徐三,世子在冀州打仗,此事暂且要瞒着世子。”
徐三目中闪过浓烈的自责愧疚,压低声音道:“赵姑娘也是这般嘱咐。小的暂且将此事隐瞒不报。”
“小的这就领人去四处搜寻,尽早将赵姑娘救回来。”
待徐三走后,赵元仁也没了当差的心情。他独自在签押房里转来转去,眉头越拧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赵元仁才停下脚步,长叹了一声。然后提笔给堂弟赵元明写信。信中,轻描淡写地说月牙儿“生病”要静养一段时日,让赵元明不要忧心。
也不知这封信,能不能糊弄住赵元明。
总之,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赵元仁打起精神回了赵府。
孙氏听闻赵元仁一席话,果然惊讶不已,立刻追问道:“月牙儿今日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染了恶疾?”
“就算要养病,在院子里养着,不出来就是了。怎么忽然就去田庄了?连衣物行李都不回来收拾。”
赵元仁难得板起脸孔道:“月牙儿全身忽然冒了红疹,连叶家都没敢待,就急急到工部官衙来找我。我请了京城名医给她看诊,名医说这等红疹极易传染,得独自另居。所以,我才让人送月牙儿去田庄。”
“这件事不要宣扬,让府里下人的嘴都紧一些,不得在外乱说。再请大夫来给素馨鹊羽都瞧瞧,别染了同样的恶疾。”
孙氏还是满心疑虑,不过,赵元仁很少这般疾声厉色,只得将满心困惑按捺下去,点头应下。
……
天一点点暗了。
葫芦巷的几户宅院,有了人声响动。这里都是二进的小宅子,住在这儿的多是薄有资产的百姓。
葫芦巷尾的那一家,一直没开门。
住在这里的百姓们也都习惯了。巷尾这一户,常年关着门。白日从不见有人出来。说不定是哪一家的公子,偷偷攒了私房银子,在外置的私宅哪!
赵夕颜坐在廊檐下,听着院墙外隐约传来的孩童嬉笑声,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对身畔的玉簪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慕容校尉果然厉害,竟将我藏在这里。”
在这宅子里待了大半日,玉簪就是再惊魂不定,也得逼着自己冷静镇定。闻言无奈苦笑,低声道:“是啊,总之奴婢万万想不到。徐三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来。”
偌大的京城,一共有数十个坊市,每个坊市里都有许多这样的街巷。她们来的路上换了两次马车,坐过软轿,最后进了这处小宅子,自始至终都没露过脸。撒在京城茫茫人海里,就像水入江河。
徐三他们只有三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