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帝登基已有两年。
一开始,还装装样子,每日都上朝。时日一长,永明帝荒淫的本性慢慢显露,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不能少,小朝会从每日一次,改成了三日一回。
今日没有小朝会,永明帝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身。结果,一大早马公公就进来禀报,说太子和北海王世子一同来了。
永明帝被早早吵醒,心中颇为不快。徐靖也就罢了,太子总不能不见。永明帝板着脸孔,由内侍伺候更衣梳发。
“嘶!”
梳发的内侍被吓了一跳,立刻跪下请罪。
永明帝勃然大怒,令人将内侍拉出去杖毙。接替梳发差事的内侍,吓得脸都白了。
永明帝阴沉着脸孔去正殿,传召太子和北海王世子。
片刻后,太子和徐靖一同进了殿内。
“一早就急急来见朕,是天要塌了不成?”永明帝略有些不耐地张口。
太子以目光阻拦徐靖张口,然后上前一步,拱手道:“儿臣有要事禀报父皇。”三言两语,将北海郡闹匪祸一事说了出来。
永明帝十分恼怒,用力一拍龙椅扶手:“这些土匪,是要反天了!并州冀州才消停,现在北海郡竟又闹了匪祸。”
太子也一脸愤怒:“北海王叔当机立断,封了城门。两千驻兵奋不顾身,这才勉强守住了北海郡。想来,送往朝廷的急报很快就到了。”
“还请父皇立刻下旨出兵剿匪!”
出兵剿匪,说得轻巧,大军一出动,就是一大笔银子。国库空得都快能跑马了,哪里支应得起打仗?
再说了,区区一个北海郡,被土匪祸害也算不得什么。北海王要是死在土匪手里,倒省得朝廷再费心提防了。
永明帝看一眼太子,声音里的怒气消失了大半:“出兵剿匪不是小事,先等北海郡的急报到朕御案前再商议。”
太子皱了皱眉,正要继续进言,身侧的徐靖忽然跪下了:“臣有一事恳求皇上,臣想立刻领亲兵回北海郡,将土匪首领的头颅斩下,再回京献给皇上。请皇上应允!”
太子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永明帝面色沉了一沉:“太子对你百般信任,将操练新兵的重任给了你。这才几日?你心里只有你父王母妃和北海郡的安危,难道就能置太子和朕的厚望信任于不顾?”
“别跪着了,现在就起身回新军大营。朕给你一年时间,朕要见到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至于北海郡的土匪,自有朝廷派兵去围剿。”
摆明态度,根本不准徐靖擅自离京。
徐靖只得谢恩,起身后先离去。
徐靖一走,永明帝就怒了,伸手一指太子:“你是不是昏了头?一大早急急来福佑殿,就是为了北海郡闹匪祸这等小事?”
“朕早就有削藩之意,你那个北海王叔,老奸巨猾。你皇祖父驾崩离世,他装病不来。现在遭匪祸,是他的报应。”
这等话,幸亏徐靖没听见。就是太子听着,心里都觉得凉飕飕的。
太子抬眼和永明帝对视:“父皇要削藩,儿臣也是赞成的。不过,大晋朝的藩王绝不能死在土匪手里。北海郡一旦有失,朝堂定然动荡难安,民心不稳。皇室也没了尊严体面。”
“今日土匪能冲进北海郡,他日就敢冲进京城,冲进皇宫。”
永明帝脸色难看,哼一声:“危言耸听!如果换了颖川郡被围,你也这般力主出兵吗?”
太子面色平静:“颖川郡若出了事,颖川王世子夫妇定会来求父皇出兵,父皇又岂会不应?”
永明帝:“……”
永明帝在苏皇后面前,可以厚颜无耻地宣称陈氏有了龙种,当着儿子的面,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父子两个对视片刻。
永明帝咳嗽一声,放缓语气:“此事朕心里有数。等北海郡的战报送至朝堂再说。”
太子也只得拱手告退。
……
当天下午,北海郡便送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永明帝立刻召众臣进宫议事。太子也一并被宣召。
徐靖身在军营,不能擅离,一张俊脸沉如冰霜。
同样在军营里的几位藩王世子,闻讯而来,一个个张口安慰。
藩王世子们平日面和心不和,不过,在这等大事面前,天然站在同一立场。
徐靖定定心神,说道:“几位堂兄放心,我能撑得住。”
西河王世子叹口气,拍了拍徐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急如焚。不过,皇上绝不会让你去北海郡,定会另外派兵。你也别惦记此事了。”
徐靖略一点头。
耐着性子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宫中传来的消息。
朝廷派一万骁骑营去剿匪,另外,兵部发文,令青州胶东军一并增援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