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这一天,天气酷热难耐。
从一早起身,赵夕颜就觉和往日不同,圆润的肚子似在慢慢往下沉,不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抽痛。过了一会儿,这疼痛就明显了许多。
赵夕颜额上微微冒汗,神情颇为镇定:“玉簪,海棠,我肚痛发作了,扶我去产房。”
玉簪海棠早有心里准备。不过,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有些慌乱无措。
玉簪扶着主子,海棠撒腿冲了出去叫人,盏茶功夫,宫里来的四个接生嬷嬷都来了,徐莹姐妹三个寻来的接生婆子也来了,还有一直待在王府里的女医,迅疾赶来。
产房就设在主院厢房里,里面被反复清理打扫过,十分干净。赵夕颜被扶着躺在床榻上。
徐莹一路小跑进了产房,比自己当初临盆生子的时候还要紧张忐忑:“月牙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此时,阵痛正席卷而来。
赵夕颜疼得说不出话来,汗珠不停从额上滚落。
徐莹拿着帕子为赵夕颜擦拭汗珠,头也不回地快速吩咐:“立刻派人去赵府送信,请伯母前来。再去周家朱家送信。还有,给宫里的皇后娘娘送个口信。”
徐莹又看向宫里派来的接生嬷嬷。这四个接生嬷嬷,都在四旬以上,为首的姓姜,将近五旬了,个头不高,一脸精明干练。
“姜嬷嬷,今日就拜托你了。”徐莹轻声道。
姜嬷嬷福了一福,声音沉稳:“县君请放心,老奴一定尽心伺候世子妃。”
另外两个接生婆子,暂时派不上用场,默默待在角落里,眼睛一直盯着姜嬷嬷等人。
县君早就暗中嘱咐过她们,世子妃临盆这一日,她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盯着姜嬷嬷几个。只要世子妃平安无事,就是大功一件,重重有赏。
便是姜嬷嬷四人,对此事也心知肚明。生孩子是大事,北海王府请两个接生婆子来,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可指责不满的。
至于经验丰富的女医,一直以管事妈妈的身份待在赵夕颜身边。此时到床榻边为赵夕颜诊脉,然后对徐莹点点头。
徐莹这才松口气。
赵夕颜熬过这一波阵痛,薄薄的衣裙已被汗水浸透,对着徐莹叹道:“果然很疼啊!”
徐莹几乎被逗乐了,拿着帕子为赵夕颜擦拭汗珠:“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你怀的是双胎,临盆的时候就更遭罪了。忍一忍,等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赵夕颜嗯一声。
阵痛像潮水,一波过后,又是一波。
赵夕颜生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待到后来,实在忍不住,轻声呼痛。在产房外守着的玉簪海棠,都红了眼睛。
她们两个伺候赵夕颜多年,都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赵夕颜看着温柔娇弱,实则性情坚韧,不管遇到什么苦痛,都隐忍不发冷静相对。如果不是疼到了极点,绝不会这般呼痛。
海棠用帕子擦拭眼角泪痕,哽咽着低语:“这么要紧的时候,世子偏偏不在京城。”
玉簪将眼泪咽下,低声道:“世子去清河郡平匪,是关乎江山的大事。又不是去四处玩乐。你别嘀咕了,世子妃最是坚强,一定能撑得住。”
海棠用力点点头。
生孩子的痛苦,别人再急也只能干看着。所有的痛苦,都得产妇自己慢慢熬。只盼着老天有眼,让世子妃少受些苦楚,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
一个时辰后,徐芷第一个来了。
徐芷嫌马车速度慢,一路骑着快马赶来,急急冲到产房外。徐莹忙拦下她:“姜嬷嬷说了,我们都在外守着等着,别进产房。免得人来来去去的,令月牙儿心乱,也会惊着她肚中的孩子。”
就连徐莹自己,也被撵出来了。
徐芷知道其中的忌讳,站在产房外,竖长耳朵听了片刻,转头低声道:“月牙儿很坚强,一直忍着没呼痛。”
都是过来人,知道其中滋味。
那种翻江倒海似要将人撕扯成碎片的痛苦,根本无法可想,只能忍耐,慢慢熬过去。
一直哭喊不休的,在临盆时就会没力气生孩子。要尽力忍,不能肆意哭喊呼痛。
产房里偶尔传出一声痛呼,很快又恢复安宁。可想而知,赵夕颜在尽力忍耐支撑。
又过半个时辰,徐芳也急匆匆来了。
紧接着,孙氏领着赵素馨赵鹊羽来了。
众人都在产房外提心吊胆地等着,听着产房里不时传出的声响:“世子妃,用力啊!”
“再努把力,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
谁也没心情闲话,一颗颗心都悬在半空。
此时的赵夕颜,像被撕扯成了两半。她咬牙忍着痛楚,照着姜嬷嬷教导的法子,深呼吸,猛然用力。
一次又一次。
真疼啊!
等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