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也在哄老妻。
北海王妃气咻咻地:“……谁家儿媳这么对婆婆。我舍不下孙子孙女,想带回北海郡去,自会好好照顾他们。难道我这个嫡亲的祖母,还会苛待孩子不成?”
“她倒好,当时就撂了脸子,起身就走。”
“还不是仗着春生惯着她,就连莹娘姐妹三个,竟也都向着她。芷娘还动了胎气,吓得我一身冷汗。到后来我才反应过来,都是装出来糊弄我的。”
北海王亲自倒了一杯茶,声音温和:“喝点茶润润嗓子。”
北海王妃伸手接了茶杯,一口饮尽,嘭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问道:“你说,今天这事到底是谁错了?”
北海王握住她的手,坐下后也没放开:“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
北海王妃嘴角一翘,就听北海王悠悠说了下一句:“春生像我,疼自己的媳妇,自然站在月牙儿那一边。”
北海王妃:“……”
北海王妃被刺中了心肺,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说到底,今日闹的别扭,就是因徐靖而起。
“儿子已经长大,有妻有儿女,现在还要坐龙椅做皇帝了。”北海王缓缓说道:“他有他的路要走。这条路看着光鲜,实则艰辛。能和他并肩同行一路走下去的,是月牙儿。”
“你最疼儿子,别让春生左右为难。”
“在来京城的路上,我反复嘱咐过你,你应得好好的,现在都忘在脑后了不成?”
北海王妃有些理亏,气势一弱,声音也小了许多:“我就是气不过。春生是我的儿子,现在要登基做皇帝了,要奉养苏皇后。我这个亲娘,却不能时时守着儿子过日子。我就觉得,我的儿子被抢走了,心里难受得很。”
一想到这些,北海王妃心中悲戚难过,用袖子掩着脸,哭了起来。
北海王想了想:“要不然,这皇位还是让给西河王世子,让春生带着妻儿和我们回北海郡去?”
北海王妃像被针刺了一样,腾地起身,一张脸孔飞速涨红:“说什么胡话!皇位怎么能让?”
北海王一脸无奈:“没有太子,春生没有今日。皇后娘娘其实已经很厚道了,不然,她就是让春生过继,改口称呼母后,我们也只得认了。”
以一介藩王世子的身份继承皇位,这在大晋历史上从未有过。
苏皇后没提过继一事,确实很厚道。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徐靖要坐稳皇上,还要苏皇后全力支持。不能指望着苏皇后出力,又一边介怀苏皇后和徐靖亲近吧!
北海王妃不是不懂这个理,就是心里不痛快,才闹腾一二罢了。
北海王妃红着眼,泪珠不停往下掉。
北海王看着老妻这样,颇为心疼,正要继续劝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是徐靖来了。
徐靖一来,就给亲娘跪下了:“这些日子,我每日奔忙,冷落了母妃。母妃心里有气,就揍我一顿出出闷气。”
儿子就是亲娘的心头肉。别说揍一顿,骂一句北海王妃都舍不得。她用袖子抹了眼泪,伸手想将徐靖扯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已经是大晋天子了,跪天跪地,再没有跪别人的道理。”
徐靖没有动弹,也没起身:“不管到何时,我都是母妃的儿子。儿子给亲娘下跪赔礼,天经地义。”
北海王妃心里的委屈,瞬间就被抚平了。她再次用力拉扯:“我不生气了,你快些起来。”
徐靖还是不肯起身,低声道:“这两年多来,儿子没能尽孝。以后儿子还要留在京城,不能长伴母妃身边。小果儿小花儿也不能随母妃回北海郡。儿子实在愧对母妃,母妃别心疼我,就让我在这儿跪着吧!”
北海王妃眼眶又红了。
她四十岁才生了徐靖,将儿子疼惜得如眼珠子一般,素来百依百顺,也养出了徐靖霸王一般的脾气。
这两年多来,徐靖在京城的日子也难得很。桀骜和棱角皆被磨平了许多。
换在以前,徐靖早就绷着脸不高兴了。哪里会这般低头哄她?
“你起来。”北海王妃抽抽噎噎,哭着说道:“我以后不为难赵氏就是了。小果儿小花儿也都留下。一切都依着你。”
徐靖见亲娘哭成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起身后,将哭泣的北海王妃搂进怀中,轻拍她的后背:“母妃,我永远是你的儿子,谁也抢不走。”
北海王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个晚上,徐靖陪着亲爹亲娘一同用晚膳。赵夕颜领着一双儿女在自己的院子里。婆媳两个没打照面。
到了第二天,徐靖父子早早起身进宫去了。
赵夕颜神色如常的带着孩子来给北海王妃请安。
北海王妃眼睛有些红肿,神色有些别扭:“一家人不必多礼,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