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敢这般慢待?
不过就是看自己嫁进了商户人家,觉得无所谓罢了!
王太太根本没发现薛太太不高兴了,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王家与薛家相交,本就是薛家依仗王家,现在王子腾又不在家,她就算再客气,又做给谁看?
待王熙凤和薛宝宝几人走了,王太太便装作不在意道,“小姑,我怎么听下人说,上次去钱庄取钱,钱庄的掌柜说什么薛家的三老爷吩咐了,若是要取钱就得要老爷的印鉴,还说要写收据?
往常可不是这样的规矩啊?且你们家什么时候轮到什么三老爷做主了?”
薛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涵盖各行各业,在各地也都是有钱庄的。
只士农工商,薛家生意做得再大,朝中无人也是寸步难行。
这也是为什么薛家老祖宗拼着一张老脸,千辛万苦为薛家大老爷求来了薛太太下嫁。
薛王两家联姻后便有了不成文的默契,王子腾为薛家做生意保驾护航,不受贪官强匪的盘剥。
薛家则为定期为王子腾提供一定数目的银钱。
薛大老爷在时,薛王两家合作愉快,一切都十分顺利。
待薛蟠接手薛家,他是银钱不过手的性子,身边的小厮伸手要钱,他都一给一大把,何况是亲舅舅家?
王家很快发现了这一点,除了薛家供给王家的银子外,王家开始不断地从薛家的钱庄拿钱。
薛蟠只吩咐照给,这几年下来便形成了惯例。
王太太这时候说什么往常的规矩,却是在信口胡说了。
薛太太也曾听薛蟠提起过王家来人要钱,她对王子腾感情很深,听说是王子腾手头紧,要钱周转,便没多说什么,也没细问,还夸了几句薛蟠孝顺。
左右薛家豪富,她补贴补贴娘家也无人会置喙。
这时候听王太太问起,不由蹙眉,“王家使人来拿钱竟是连哥哥的印鉴也不拿,连收据也不写的?”
那岂不是连王家的仆从都能从薛家拿钱?
她这位好嫂子更是随意要钱了?
王太太没想到她竟不知道,噎了噎方道,“这是老爷与蟠儿议定的,我却是不知道具体如何的,只那天听下人说了一嘴”。
薛太太也就没多说,心里却下定主意回去好好问问。
以前,她觉得补贴娘家无所谓,她现在也还是觉得补贴娘家无所谓,但她补贴娘家是补贴哥哥,可不是补贴这个看不起她薛家的嫂子!
王太太又道,“我怎么听着掌柜的意思竟是薛家如今是三老爷做主了?”
一个姑娘家一力做主,让长房交出了薛家大权,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何况薛太太现在正恨王太太慢待薛宝宝,哪里肯和她说实话,只敷衍道,“皇上隆恩,赐还了薛家紫微舍人的称号。
我想着蟠儿既得了官衔,再行商名声不好,便将生意交给了他三叔。
左右他父亲过世前给我们娘几个留了些田亩银钱,足够我们娘几个嚼用了”。
薛家权利变动,王太太虽不清楚具体情况,却也是知晓的,才拿画试探薛太太,不想薛太太竟说出这番话来,皱眉训道,“行商怎么就名声不好了?
薛家先祖可都是做着官儿行着商!
若是小钱就算了,薛家那么大的家业,你说交出去就交出去,可知道是交出去了多少银钱?
至不济,你也该和你哥哥商量商量再做理论!
蟠儿年纪小,懂什么行商?这几年还不是靠你哥哥的威势,靠老掌柜老伙计们出力才撑下去了?
蟠儿现在做了官也是一样,怎么就说到什么名声上去了?”
薛太太对她生了嫌隙,又有之前王家支钱不用王子腾印鉴、也不写收据的前科在,此时听了王太太的话,总觉得王太太字字句句都是怪自己交出了薛家的大权,让她没了最大的钱袋子!
薛太太虽不是顶精明能干的性子,这些年耳濡目染的,也学会了几分薛大老爷商人的圆滑,这时候虽疑心王太太,却也不肯轻易得罪了她。
她虽然无所谓,但薛蟠刚入官场,宝姐儿还要说亲,日后总还要仰仗王家,仰仗王太太。
当下便只道,“老祖宗也同意的,左右都是一家人,他三叔得了我们的恩,日后自会帮衬蟠儿”。
王太太却是不依不饶地说了许久,又说要写信给王子腾。
王夫人也觉得薛太太过于轻信草率了,免不得帮着嫂子说了薛太太几句。
薛太太心里不痛快,偏偏自忖身份有限,日后多要仰仗嫂子和姐姐,不敢反驳,只得讪讪听着。
薛宝宝几人回来时,戏早就不在唱了,王太太还在说这件事,她因着情绪激动,声音大了些,薛宝宝几人远远地就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