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最大的不过就是老太太、二老爷、宫里的娘娘和宝玉。
老太太和宝玉都不能动,难道她还敢动二老爷和娘娘不成?
王熙凤不由就想起了回府前一天晚上,薛宝宝对她说的话。
虞信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退一步,入住大观园,掌家理事,要么得罪贾母,坚持要荣禧堂,掌家理事。
薛宝宝却给了她第三个选择。
她说,“凤姐姐,荣国府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大佛,你就算挟哥哥之威回了国公府,也不一定就真的能当家做主。
姨妈去念经礼佛了,老太太可还是在的,她只要一天偏心二房,你就一天没好日子过。
依我说,你们家那一亩三分地,还是块烂地,也没什么好扒拉的,能让你扒拉出多少好处来?
左右你不缺银钱,国公府的爵位现在在大老爷身上。
他百年后,老太太肯定不在了,再怎么也落不到宝玉头上,还是你们的。
我要是你,不缺爵位不缺钱的,我就求哥哥给琏二爷谋个外放。
到外面做真正的掌家奶奶去,图个舒心自在。
说不定一舒心一自在了,你还能再生几个孩子,不比在荣国府伺候这个伺候那个的好?”
王熙凤惨然一笑,刚刚的雄心壮志早灰了大半。
宝姐儿说得对,荣国府早就空了,除了巨大的亏空,就是一个个不能得罪的大佛,她在这里能扒拉出什么好处来?
反正她有钱,琏二身上有爵位,她何苦在这里伺候人,还处处不得好,被这个骂狠毒,被那个骂刻薄,还被人罚跪!
只若是她退一步,大表哥为她争了这么久,又算什么?
不,她不会退!
她王熙凤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却绝不会辜负别人对她的好意,更别说辜负大哥哥的好意!
大哥哥给了她两条路,宝姐儿给了她第三条路,她要走出第四条路来!
她王熙凤,绝不是会往后退的人!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憋回眼眶里的泪水,恭声道,“老太太教训得对,刚刚是孙媳想得左了。
宝玉兄弟还小,身子又弱,不多几个人伺候怎么行?
咱们家家大业大的,难道还能缺了他一个小人儿花用不成?”
这是贾母常挂在口边的说辞,果然贾母一听就满意笑了,“这才对了,这大家的主母啊,就要大气些,不要总盯着些小钱,叫人非议小家子气。
再者,宝玉是你嫡亲的表弟,又是琏儿嫡亲的堂弟,你多疼疼他也是该当的”。
王熙凤连连点头,“老太太教训的是,孙媳受教了”。
她这时已将平日爱敬贾母的心冷了大半,又敷衍了几句,便借口还有事,出了贾母的院子。
贾琏押着冷子兴还在等着,见鸳鸯和两个小丫头又是背又是抱地将王熙凤弄了出来,大惊失色,忙上前来问。
王熙凤疼得面色惨白,哪里耐烦同他说话,命丫鬟叫了滑竿来将自己抬回去。
平儿早得了消息,叫了大夫候着,待回屋褪下王熙凤的裤子,见王熙凤两个膝盖都青紫了一片,还肿了起来,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贾琏眼圈也红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老太太罚你跪的?老太太竟然罚你跪!”
王熙凤被他问得眼泪又涌了出来,只不搭理他。
贾琏又急又怒,又不好冲她吼,急得满屋子乱转。
王熙凤见他真情流露,心头微软,只她却也知道若是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贾琏不一定会和自己一条心,于是哭得越发悲切,“府里亏空了二百多万银子,拿住了冷子兴,这钱也追不回来了。
老太太说要拿自己的贴己先补贴一部分,我估摸着老太太就算把自己的贴己全部拿出来,最多也只有一百万不得了。
还有一百多万的亏空根本补不上,咱们家又一直入不敷出,你也是知道的。
我刚刚跟老太太说要削减开支,将宝兄弟那的人减掉一些,老太太就罚我跪!
老天作证,我哪里敢针对宝兄弟,拿他做儆猴的鸡啊!别人不知道,二爷你最是知道的!”
贾琏连连冷笑,“我就说老太太怎么就老糊涂了,原来是你动了宝玉!”
又心疼碰了碰王熙凤紫肿的膝盖,“老太太这是罚你跪了多久,都跪成这个样子了!”
王熙凤就大哭了起来,“二爷,老太太的意思你看到了,府上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债主寻上门来,大老爷是绝对不会拿钱的,二老爷更不用说,动他那些个字画孤本就是要他的命!
老太太那边又掏空了,免不得就是你我掏钱!
实话跟你说,这些年,我也有些贴己,但现在府里就是个无底洞,我那点银子够得什么?
说不得都不够宝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