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很快取了来,宝幢吃得开心又投入,羊太后看得高兴又欣慰。
众女眷围在羊太后身边夸宝幢龙章凤姿、夸宝幢孝心懂事、夸宝幢日后必有大造化,满屋皆欢。
唔,只除了绷着脸、浑身散发冷气的虞信。
在这欢快的氛围中,丫鬟急急来报,王太太带着王熙鸾来了。
亲戚上门,薛太太自然只能命快请。
王太太带着王熙鸾给羊太后和宝幢磕过头后,笑着一叠声地赔罪,“今天是宝丫头的好日子,我这个舅妈本该带着她表妹早些到。
偏偏走到半路车子坏了,这才耽误了些,还望宝丫头恕罪、恕罪!”
薛宝宝自然只能“恕罪”,薛太太虽则怨恨她,却不愿在羊太后面前叫王太太落了不好。
王太太不好了,王子腾又能得什么好?
于是,薛太太扯起笑脸忙忙问有没有惊着,又拉着王熙鸾夸赞了一番。
虞信冷冷扯了扯嘴角,势利小人到处都有,他没必要为了两个无知妇人扰了宝宝的及笄礼。
“唔,薛施主,要不,你遣人去迎一迎,说不得你那位做了荣国公媳妇的姨妈也在路上坏了车子,这时候正着急呢”。
虞信抬眼看去,就见宝幢剥着榛子,认真看向薛宝宝,真诚建议。
这句话若是换做虞信来说,定然如匕首般尖锐锋利,叫在场不论是王太太、王熙鸾、抑或是王熙凤等贾府众人,甚至是薛太太都觉羞惭。
偏偏宝幢容色出众、气质端雅、音色更是如梵音般悦耳悲悯,这么一句讽刺刻薄的话由他说出来,竟奇异地只叫人觉得他天真纯粹,真的是在诚恳且热心地建议。
虞信耷拉下眼皮,假和尚对着别人装疯卖傻的时候,就没那么碍眼了。
薛宝宝起身行礼,恭敬道,“王爷担忧的很是,民女这就遣人去”。
宝幢就笑眯了一双桃花眼,“薛施主,你瞧本王这般关心你姨妈,你也要投桃报李,你家还有什么好吃的,再拿些来。
唔,贫僧吃到现在,着实有些口渴了,不知你家有没有饮子?”
薛宝宝,“……”
虞信又不自觉伸手去摸腰带,假和尚又开始了。
要不是大庭广众的,宝幢身份又麻烦,他的绣春刀已经砍了他十八回了!
薛宝宝知道宝幢那根舌头,如果她敢叫厨娘调饮子,他就敢当场喝出来不是她亲自调的,然后当着她的面吐出来,只得借口去看看,去调饮子。
她怕时间来不及,又怕叫宝幢等急了,羊太后不高兴,便准备简单弄个金桔水果茶。
做起来快,还可以批量地做,总不能羊太后和宝幢喝着,其他人看着吧?
先将冰糖加入水中,大火烧沸,再用小火熬,看火候差不多了,加入切成瓣的金桔熬制,做成金桔原汤。
在原汤里加入冷开水,加入适量蜂蜜和几颗新鲜的金桔,金桔水果茶就做好了。
如果是夏天,还可以加冰块做成冰饮,但现在自然不用。
金桔水果茶端过去的时候,温度正正好。
薛宝宝亲手将第一杯奉给了羊太后,第二杯给了宝幢,王熙凤笑着招呼大家一起喝。
热乎乎的果茶甫一入口,香、甜、醇、带着微微的酸,爽口又舒服。
宝幢几乎贪婪地一口又一口喝着,在神农山时,薛宝宝几乎每天都会给他调各种饮子喝,春解寒凉、夏解暑,秋去燥热冬暖身。
她在神农山待了一年零三个月,加上在台州府的二十天,总共四百七十七天,她给他调了一百七十九种不同的饮子。
每种饮子效用不同,却都一样好喝,一如此刻他手中的金桔水果茶。
现在,在“银货两讫”后,他连送她个及笄礼,吃她几个果子,请她为他调杯饮子,都要借助王爷的身份。
宝幢抿了抿唇,不是他太贪心,主要是有点不高兴。
羊太后惊奇开口,“这饮子着实香醇爽口,除了金桔、冰糖和蜂蜜,可还加了什么?”
薛宝宝恭敬答道,“还加了水”。
您老人家和宝幢那个刁舌头喝的金桔水果茶,之所以会格外好喝,最重要的原料就是空间的溪水了。
羊太后,“……”
怎么觉得这位薛姑娘的说话方式跟自家儿子有点像?
薛宝宝低头垂目,恭敬无比。
唔,听说欺骗皇帝啊、皇后啊、太后什么的,是杀头大罪,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犯这么大的罪的。
众人忙都恭维起来,将这简简单单一碗金桔水果茶夸成了琼浆玉液。
不多时,丫鬟来提醒,吉时快到了。
王熙凤告了罪,拥着薛宝宝去更衣。
虞信再次请宝幢去观礼席观礼,同时,薛三太太也邀请众女眷去观礼席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