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距他不过数尺之遥的两人却还是不见踪影,仿佛真的是菩萨显灵救了他们离开。
随从茫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忙俯身去拍羊锦平的脸。
他毕竟是个奴才,遇到了这样的事,总是要主子拿主意的。
他刚弯下腰,忽觉心口处一阵绞痛,他下意识捂住心口。
这一简单的动作却像是刺激到了什么,他猛地呕了一声,吐出一大口乌血来,夹杂着大块大块的血肉。
他愣愣看着面前的血肉,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是怎么了。
突然人群鼓噪了起来,一声又一声“菩萨饶命”、“菩萨恕罪”的喊声杂乱响着,夹杂着呕吐声和惊慌的呼救声。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那三百多来自楚庭郡,被羊锦平以保护的名义塞到宝幢身边的衙役都倒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报应!
他妄图以卑贱之身屠戮皇子,所以遭报应了!
摧枯拉朽的疼痛在浑身肆虐着,随从努力挣扎着一刀刺向羊锦平胳膊。
羊锦平哼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睛,随从又挣扎着刺了一刀,声嘶力竭喊道,“羊公子!羊公子!你醒醒!
你立刻回京,和主子说,菩萨显灵,接走了七王爷和薛姑娘!是菩萨显灵!我亲眼所见,是一道很亮的白光接走了他们!
我们这些人对七王爷起了杀心,所以遭报应了,我们今天都活不了,只有公子你,你能活着回京!
日后,日后,若是七王爷和薛姑娘回来,你告诫主子一定不能再对他们起杀心!否则必遭报应!
你一定要回到京城,把这番话带给主子!”
剧痛刺激得昏迷中的羊锦平苏醒了过来,他脑子还有些迷糊,听着随从的喊声,却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他只看到了满目的鲜血,只听到了似乎能直达天际的哀嚎和痛哭。
羊锦平下意识死死捂住了口鼻上的帕子,茫然又恐惧,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
……
落霞如血,虞信正纵马飞奔,他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少年,左边是虞仲,右边则是手握太上皇圣旨的御前侍卫白前。
虞信此行乃是奉太上皇的圣旨往楚庭郡的方向迎回宝幢,他本就不太放心薛宝宝一路跟着宝幢,此行倒是正好。
他一路疾奔,这已经是第三天,在晚霞即将隐没最后一丝光彩时,他看到了快马迎面而来的北芪。
虞信在楚庭被追杀,后来千里奔逃,不是有个武功卓绝的北芪一直在暗中护卫,他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回到京城。
一码归一码,虞信虽然看宝幢不顺眼,但对救了自己好几次,后来还为保护自己顺利潜入京城,以身为饵,引开大部分追兵的北芪十分感恩,碰见了自然要下马道谢,又就将宝幢离京前往楚庭的事说了。
北芪不像南星活泼话多,闻言道,“那我随虞大人一起去”。
主子交代他要一路跟着虞指挥使,仔细观察,抓住虞信贪赃枉法的小辫子,自然是虞指挥使去哪儿,他去哪儿。
以前,他一直在暗处跟着,现在,虞指挥使允了他明目张胆地跟着,更方便他观察,自然更好。
之前几次北芪现身,都是在虞信狼狈逃命的时候,自然没有时间闲聊。
现在虽然也要赶路,却到底跟那时候不一样,虞信谢过救命之恩后,免不得开口问道,“说起来,你那时候怎么也正好在楚庭?”
北芪不像南星那么愣,十分有技巧地答道,“是主子遣我暗地里跟着虞大人,后来,我发现还有人暗中跟着虞大人,意图不轨还实力强劲,给主子送了信,主子便令我一定要保护大人安全回京”。
句句实话,却对最初那实在不算光彩的动机只字不提。
虞信愣住,他和那个假和尚相看两生厌,实在没想到那个假和尚竟然会遣北芪来保护自己,数次救了自己的命。
虞信心情复杂,或许,真的像宝宝说的,那个假和尚只是小孩子脾气,本性不坏的?
虞信心虚、愧疚下根本没发现北芪话中的漏洞:宝幢知道他有危险后,的确是令北芪保护他的,那之前呢?
之前他好端端地出公差,宝幢为什么会闲得无聊得把自己身边武功最好的北芪放到他身边?还要叫他暗中跟着?
虞信怀着误解宝幢的心虚和愧疚,一路都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稳住、稳住,只是个涉世未深的二世祖罢了,只是个仰慕他家宝宝的皇二代罢了,他虞信恩怨分明,就算还是不会把宝宝许配给他,但对恩人的态度要摆正,至少不能像之前那样表面无视他,背地里鄙视他了……
黄州府中有一片连绵的山脉,因为形似一尊巨大的卧佛,被老百姓们称为卧佛山。
卧佛山不算高,却连绵起伏,绵延数百公里,是黄州府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