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您终于醒了,您可吓死奴婢了!”
青容红着眼眶,满脸的担忧和焦急,凑近了几分。
方玧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眼睛动了动,就见离她最近的裴曜此刻微微蹙着眉头,眼神里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殿下。”方玧唤了一声,而后便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妾身失仪了。”
不过身子此刻有些疲软,动作就显得很吃力。
“无妨。”
裴曜伸手扶了她一把,并将旁边的迎枕拿过来给她垫在了身后。
后头的洪正很有眼力价的立即搬了绣凳来,叫裴曜在床边坐了下来。
“拿孤的牌子,叫太医来看看吧。”裴曜吩咐。
方玧一听,立即就拒绝,“不必这么麻烦了,妾身无碍。”
不过这回青容却是站在了裴曜这边,满脸担忧的劝了一句。
“良娣梦魇的厉害,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
刚刚方玧睡着,她自己不知道,可青容几个丫鬟,包括恰好过来的裴曜都是瞧见了的。
睡梦里的她像是极度的哀痛惊惧,哭得肝肠寸断,嘴里一直喊着姨娘,救命之类的词汇,任凭外头如何呼喊推攘也不醒。
就像是陷入了一场不结束就不会醒来的梦中一般。
这会子虽然醒了,但方玧整个看着状态也不好。
面色发白,嘴唇也干瘪而没有血色,原本灵动的双眸此时透着疲惫和迷蒙,还有几分未曾散去的,由梦中带出来的悲痛和哀怮,人也犹如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衣裳和头发都被冷汗浸湿,面上也还挂着半干的泪水。
俨然就是才从梦魇中挣扎出来的样子。
“去请太医。”裴曜又重复了一遍。
这就是不容拒绝了,于是洪正立即就快步退了出去。
方玧缓了缓神,才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妥,便请裴曜去外头等,让青容和雁微两個伺候着她简单擦洗了一下,又换了身衣裳才出来。
“好些没有?”裴曜轻声问道,并给她递了杯茶。
方玧欠身行礼后才接过,“好多了,是妾身吓着殿下了,不知为何忽然就梦魇了。”
“人之常情罢了。”
裴曜不太在意的摆摆手,不过眼神在方玧身上停留片刻后,忽又问道。
“梦见你生母了?”
他不太习惯说姨娘这个词,也觉得那么称呼不太好,所以用生母二字。
方玧点点头,唇角不自觉的扯出了一抹苦笑。
“姨娘多年不入梦了,今日入梦,却又是伤心事。”
那场景,是姨娘被生生打死的场景啊。
当年没能护住姨娘,独活下来,是方玧心中一辈子的痛。
更痛的是,姨娘还是被扣以那样莫须有的罪名被行家法至死的。
想到这些往事,方玧的眸中就抑制不住的浮现出哀痛和恨意来。
这些神情落在裴曜的眼中,竟让他忽的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比起方玧还能清晰的再梦见母亲一回,裴曜则是连自己的生母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都说他的生母位份不高,家世不显,生他的时候又受了罪,故而先帝一过世,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裴曜其实完全是由先帝留下的一群衷心的奴仆带大的。
年幼时候,承景帝这当叔叔的或许还有几分真心,也曾疼惜怜爱他,可后来承景帝有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淡忘他了。
说来或许旁人不信,裴曜大概和洪正,主仆俩的感情是最深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所以他也曾无数个日夜里,想象着自己的生母要是还活着有多好。
正因为他从来没有过生母的疼爱,所以他比任何人其实都更渴望,也就更能理解方玧梦中的肝肠寸断。
大约他要是经历一场,也会如此吧。
想到这些,裴曜不由对方玧又多了几分怜惜。
方宏深此人做父亲,不必方玧讲述,他就能想象到又多不靠谱,有还不如没有,所以他自幼没了双亲,方玧也算得上十岁就成了孤儿。
还真是都一样的艰难。
当然了,方玧会更艰难,毕竟他衣食无忧。
“殿下,太医到了。”
洪正从外头进来,低声道。
裴曜这才收回思绪,点点头,示意他带人进来。
不多时,太医就跟着进了屋,先行了礼,而后便给方玧请了脉。
片刻之后,太医才收手道。
“回太子殿下,方良娣的脉象基本无碍,此次梦魇想来是旧时心中郁结所致,不过梦魇发生多由患者体质虚弱、气血虚,疲劳过度所致,良娣或多或少,体质还是有些欠佳。”
大概意思就是,你这次梦魇可能是意外,但也不排除是因为身体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