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爆出来的实在有些突然。
好端端的,原本前程似锦的清风阁成了冷灶,揣着金疙瘩的周淑人也成了不值钱的泥人。
赵良娣没法儿去找周淑人撒气,这会子就先回去照看大公子了,剩下的人坐在梧桐苑里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虽说裴曜下令杖毙茉莉,让所有人去观刑,可他现在没动身,没发话的,谁也不敢就说去的话。
主要是,实在也没人愿意看杖毙丫鬟的现场。
太子妃还算是了解裴曜的脾性,知道他现在是气狠了,这会子不想说话,所以便先开口问了。
“殿下,若无旁的事儿,不如叫她们都散了吧。”
她说罢,裴曜才掀了掀眼皮子,抬眸在下头坐着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甚至叫人觉得有几分极压迫的杀意。
胆子较小的宋淑人和冯侍妾都吓得有些紧张。
杨侧妃和方玧倒是还好,毕竟一个没做亏心事,一个是受害者,不过何良娣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素来张扬跋扈的她,在周淑人被不由分说的带下去圈禁起来后,整個人就显得十分局促,表情也是僵硬,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剑似的,坐立难安的模样。
偏这时候,裴曜的声音沉沉响起,就唤了她一声。
“怎么孤瞧着,何良娣面色不大好,莫非也受了毒害?”
何良娣身形微颤,立即就摆手,扯出一个笑来。
“多谢殿下关心,妾身无碍,只是被这桩事儿的背后真相吓着了。”
她心里有鬼,所以这会子强行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时候,杨侧妃轻声开口道。
“难怪何妹妹被吓着,素日她与周淑人是最亲近的,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恐怕不晓得身边人有如此狠毒心肠吧。”
听着像是在为何氏开脱,可实则却是提醒裴曜,何氏平时和周淑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件事儿幕后主使是周淑人,说不得何良娣也有份儿。
如此浅显的道理,轻易就听得出。
方玧眼看着何良娣面上血色又退几分,心中就笃定何氏必定也有参与。
她可是没有忘记刚刚对峙之时,何良娣是如何上蹿下跳的要给她扣屎盆子。
这时候要是不还礼,倒显得她太客气了。
于是也轻声开口。
“何良娣素来嫉恶如仇,方才误以为是妾身伤害了大公子时,着急忙慌的就要请娘娘罚妾身,这时候真相水落石出,想来也是后怕吧。”
究竟是嫉恶如仇,才急着想给方玧定罪,还是因为怕夜长梦多,所以想早早扣下罪名,让方玧万劫不复呢。
这里头的弯绕,如今哪还有看不明白的。
何良娣理亏心虚,这会子马上就摆手解释起来。
“方妹妹可别怪我,我一直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遇事儿急躁,失了分寸了,此刻想来也是惭愧,我哪里想到周氏竟如此歹毒呢,不仅害了你,还想让你替她背锅顶罪,实在太过险恶!”
她这么说,坐在上首的裴曜就开口道。
“周氏歹毒不假,你遇事浮躁的性子没改也不假,若不是太子妃明察秋毫,你刚刚那般言辞激烈,煽风点火,要是引得太子妃错断冤案,又是你的罪过。”
这番话出口,何良娣面上就愈发难看了。
赶忙起身。
“殿下恕罪,妾身回去一定好好修身养性,日后不敢再这般浮躁,还请殿下给妾身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话你不该对孤说。”裴曜将目光看向方玧。
何良娣还不算笨到家,这时候哪有不理解呢。
忙就对着方玧行了个礼。
“还请方妹妹原谅姐姐我的冒失之举,我也是一时急躁了,刀子嘴豆腐心,妹妹切莫怪罪啊!”
这话简直是捏着鼻子说,可眼下却容不得她不低头。
只是何氏这歉道了,方玧的心里却痛快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裴曜这是不想追究何良娣的错处了,压着何良娣给她道个歉,算是对她的一种安抚。
毕竟何氏的父亲位居兵部侍郎,这个职位上的人,也算得举足轻重了。
道理方玧都明白,就是心里不悦。
倒不是觉得裴曜此举委屈了她,那还不至于,毕竟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裴曜能替她说两句话,没冤枉她就不错了,方玧不悦的是自己实在还不够分量,否则今日绝对是要把何良娣一起拉下来的。
心里想归想,面儿上该有的分寸也得拿捏着。
所谓见好就收便是这个道理。
故而这时候就安安静静的受了何氏的歉礼,没再追究旁的。
大约是她太乖巧的原因吧,裴曜心里终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从梧桐苑散了以后,他就和方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