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妹妹呀,我昨儿个听说,针线局里头新来了一位嬷嬷,竟是你的嫡亲舅母,还与你相认了,可真有此事?”
听着这语调,方玧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赵良娣。
赵良娣没有什么旁的本事,素日除了养儿子和做四处飘的墙头草,也就是八卦这点事儿了。
至于争宠么,太子对她没兴趣,她如今自己也没费那劲了。
“赵姐姐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方玧转身冲她似有艰难的笑了笑,也没遮掩什么。
“姨父生意经营不善,家道中落,偏表哥病重需得日日吃药,姨母一片慈母心肠,所以出来寻个活计,我与她约么也有八九年不曾联系了,真是物是人非,叫人愁叹呐!”
她曾经在方家的日子和做奴婢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如今深知姨母的苦楚,故而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便就大大方方的说。
世事难料,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风光富足呢。
一句话说清楚,倒也省的旁人另做文章。
不过这回赵良娣听了,却难得安慰了两句。
“嗐,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姨母也是不容易。”
她这么说,方玧便估么着是因为听到姨母出来做事是为了给表哥看病,毕竟赵良娣自己也有儿子,还养的很娇贵呢。
既然对方是没恶意的八卦,方玧便也和气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番对话恰好被刚进来的何良娣听见了,立即就阴阳怪气起来。
“殿下素日称赞你温柔善良,细心妥帖,怎么如今嫡亲的姨母遭此艰难,你还忍心瞧着人在针线局里做奴才呀,莫非这往日举止都是装的不成?那可真要叫人心寒了呀!”
尖锐的声音入耳,方玧的眉头就蹙了蹙,不过她还没开口,旁边的宋淑人就先替她反驳了回去。
“方姐姐自然是孝敬长辈的,可如今姐姐的姨母是正经签了身契入东宫当差的,姐姐纵然心疼,又岂能不问过了太子妃的意思,再做打算?”
“况且咱们东宫里太子妃打理妥善,御下有方,素来奴才们也是不受欺压的,何良娣这话,没得叫人误会,以为在东宫里当差是多造人磋磨的,那岂不是坏了太子妃的名声。”
现下方玧得宠,宋淑人跟着她,底气也足。
如今晓得方玧的生母也姓宋,倒是愈发生出几分亲近来。
加上对何良娣本就有气,所以此刻宋淑人也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替方玧开口。
虽说何良娣没把宋淑人放在眼里,但宋淑人这番话却是怼的她心生不悦。
变了脸色,正预备厉声呵斥,就被身后的盼春轻轻扯了下衣袖,这才抿唇瞪了宋淑人一眼,冷冷嗤笑道。
“嘴皮子倒是利索,敢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到底是方良娣厉害,不仅会养孩子,还会养狗呢,这忠犬护主,当真是指哪儿咬哪儿。”
宋淑人一听她这话里有话,登时面色一沉,就要反击,却被方玧伸手拦下。
而后便见方玧含着笑柔声道。
“当然是比不得何良娣了,乖巧懂事,善听他言,这不耻下问的功夫确实叫人敬佩,只是别听话过了头,本末倒置了都未曾发现。”
说这话时,方玧的眼神便在何良娣和盼春主仆二人身上来回扫了扫。
她当然没有错漏掉刚刚盼春拉何氏衣袖的动作,这会子就是故意嘲讽。
果然,何良娣双眸圆睁,就染上了怒意。
不过方玧才懒得跟她在门口吵嘴,轻蔑一笑,转身带着宋淑人往座位上去了。
“良娣别恼...”
“闭嘴!”
盼春本想劝一劝,但恰好戳了何良娣的爆点,又被劈头骂了一句。
但这比起平日也就算好的了,所以盼春只是委屈的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请安结束,众人都离开后,方玧独自留了下来,向太子妃说明了此事,请求太子妃能放宋秋荷出宫。
毕竟方玧现在的能力,送些银子出去,让姨母做個小本生意养活表哥完全是可以的,到不必让姨母在东宫里为人驱使。
这种小事情,又是能让方玧欠她一个人情,太子妃自然是答应的,当即就点了头。
不过等方玧回了碧落斋,把宋秋荷叫来,与她说了此事后,却没想到宋秋荷不同意。
“姨母不愿出宫?”方玧意外道。
宋秋荷点头,“玧儿,我知你是好心,可你要知道我如今能摆脱你姨夫,概因他见我也弄不着银钱,还带着你表哥这么个花钱的病人,若是依你所言,给我银钱出去做个小本生意,你且信我,过不了多久,你姨父必定要来纠缠我,倒不如我在东宫里当差,得了银钱便买了药再拿回去,不叫他知晓。”
这么一说,方玧虽心中有疑,但也能理解一二了。
一个赌瘾大到散尽家财不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