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排人合力协作之下,一个预想中的排防御阵地已经构筑完成,除去两名士兵留作观察哨,对阵地前实施警戒外,一排的士兵们全都躲进了挖好的崖孔猫耳洞内,弹药,缴获日军的三八步枪和装具,还有连长傅琛送来用于构筑工事的木材也全部储存在了崖空猫耳洞内,藏人和藏弹药物资的洞口都堆上了填满泥土的沙袋以防止破片。
壕里除了几名老兵的微鼾再无其他声音,士兵们要么在擦枪,要么默默的啃着炒米填肚子或是闭眼小憩,等待着日军下一次攻击的到来。
打仗,耗体力,更耗心力。
一排阵地之后,驻扎着第二营营部和营主力的阎庄上空的炮烟尤在,村外围是在早上的突袭中被打的半残的步兵四连和步兵五连,刚才那场战斗,那里挨了好一顿炮击,何炜也不知道现在阎庄里是个什么状况。
何炜藏身的猫耳洞中,传令兵陶黑娃认真的擦着何炜的中正步枪,以及从鬼子那里缴获的掷弹筒,这一個洞里正好隐蔽着他两个人。
疲惫的闭着眼睛,摩挲着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何炜本打算闭目养神小睡一会儿,可眼皮刚合上,一些记忆又涌入脑中,那是属于这一世何炜的记忆,清晨全营从接到搜索前进的命令,一直到全营在行军中被日军由战车,步骑兵组成的先头部队突袭的一幕幕惨烈景象接踵而至,尽管何炜不想去回忆,不愿去想起。
可何炜一闭上眼睛,头脑一阵昏沉,那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从未接触过的血腥,惨烈和悲壮,那些场景就好像放电影一样扑面而来……
…………………
梦境中,好像又倒退到了几个小时前的清晨,天刚刚擦白,在阎庄后方的大白水村,那是二营所在的第五十七团的主阵地,第十师的主力也沿着大白水村一线展开,自己的营长,毕业于黄埔军校六期的五十七团第二营少校营长孙广裕集合了全营的军官,在大白水村一座阴暗的破屋里宣布了作战命令,何炜感觉自己又置身于那座灰暗破屋里,全营的连排长坐成了三大排,他坐在了最后一排。
他前面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二营步兵第四连连长李云清上尉,第五连连长张岳上尉,还有记不起名字的重机枪连连长与自己的顶头上司—步兵第六连连长傅琛,墙角正对着他们的三个人是第二营营部的上尉营附张宗儒和营里的中尉书记官跟上尉医官。
只听营长沙哑的念道:“接师旅部命令,昨日十一时许我先遣便衣队于原平镇以南地区与敌骑数十名遭遇,接触约一小时,当晚得知各方之情报如次:日军板垣师团挟战车数十辆,其先头已到达原平镇集结,其骑兵一部与本师之便衣队在永兴村以北地区相持,似有继续向我大白水方向进犯之模样,现接师命令,奉令派本营出阎庄向永兴村进出,搜索前进,以策应忻口中央友军之作战,并掩护本军阵地,全营立刻行动,向永兴村方向搜索前进,不得有误!”
“全营按照四五六连以纵队行军,机枪连和迫击炮排跟在五连后侧,向永兴村搜索前进,前锋第四连注意与师便衣队联系。”………
营长下达命令的声音还在耳畔,何炜还未回过神来,忽然,何炜眼前的景象又跳转到了永兴村……
见七八辆日军战车喷吐着火舌突然冲了过来,向开阔地上正在按命令行军前进的国军士兵扫射,士兵们毫无防备,有人被机枪打倒,有人被活活碾死,有人在四散奔逃,重机枪连和八二迫击炮排驮着迫击炮弹和重机枪的驮马受了惊,嘶鸣着四处逃窜,驮马背上的迫击炮弹和七九步机枪弹,重机枪弹带散落了一地,全营乱做一团。
何炜看见第四连连长李云清被打倒了,第五连连长张岳也被战车冲撞倒地碾死,周围的弟兄们勇敢无畏的挺着血肉之身冲向日军的战车,却又一个接一个倒下,惨叫声和喊杀声不断。
紧接着,侧翼又出现了日军的步兵,轻重机枪绵密的攒射火力,掷弹筒,步兵炮坦克炮和坦克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吞噬了第二营的士兵们。
突然,一辆喷涂着火舌的战车朝着何炜冲了过来,何炜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想避开却一点儿也动不了,周身无力,一步也挪不动,又惊又怕的看着那台战车却越开越近,眼看就要冲到何炜面前,碾过他的躯体,他本能的大喊…
………
啊
何炜猛地突然感觉到一种坠落感,大吼一声,睁开眼睛,眼前不是战车,而是自己的传令兵—陶黑娃。
“长官!长官!”陶黑娃关切的看着何炜说道。
“妈的,居然睡着了。”何炜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做了个差点被战车碾死的噩梦,出了一身汗。
“我没事。”
何炜敲了敲陶黑娃的脑袋:“小子,我刚才睡那会儿有没有什么情况?警戒哨有没有过来?”
“排长,没人过来。”陶黑娃憨笑道。
“那就好。”
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