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战场上有没有人目睹了攻击的日军步兵中队从进攻到被炸的全过程,答案是肯定的,正是配属给攻击的第一中队的步兵炮分队。
这支步兵炮分队在开辟的突破口处目睹了全程,而就在三十余名残余的日军后撤时,步兵炮分队的分队长田所耕一颤抖着双手。
刚刚,透过望远镜,他目睹了几乎是一个中队在短时间内的全军覆没,哪怕他是一名服役多年的老伍长,看到前方步兵的惨状,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恐惧。
“分队长,有三十多个步兵撤下来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收炮撤退”
听到身边士兵的声音,田所耕一稍作镇定,即道:“我们不能撤,步兵还没有撤下来,我们要掩护他们!”
尽管战场形势在一瞬间逆转,田所耕一依然发挥了他作为职业军人的素质,要尽到掩护步兵撤退的职责。
况且,此时此刻,如此境地之下,他这一分队炮兵,其实也同样需要步兵襄助。
如果这几十個步兵撤不出来,那战场上便只剩下他这一分队炮兵了,独木难支,更何况炮兵移动不变,且缺乏基本的自卫能力,整个分队根本就没有自卫武器,除了那门七十毫米的九二步兵炮外,仅有的武器,就是士兵们腰间的三十年式刺刀了。
炮兵要撤出去,也需要步兵的掩护。
田所耕一说道:“还有几发炮弹?”
“分队长,只剩下四发榴弹了!”
“立刻做射击准备,瞄准那个该死的侧翼阵地,盯住中国军队的阵地,一旦有状况,立刻开火射击,掩护他们撤下来!”
很快,这个九二步兵炮分队,就在三十多日军步兵狂奔后撤的同时,继续做射击准备,第一炮手检查高低俯仰和划分,将炮口对准了何炜所在的斜切阵地,接着操作高低水准器转轮和方向手轮进行精密瞄准,将瞄准镜的交点对准了何炜所处的阵地,完成了精密瞄准。
第二炮手和第三炮手分别在同一时刻完成了打开炮闩和辅助瞄准的工作,四炮手和六炮手则拿出一颗七十毫米榴弹,安装信管,检查信管确实旋紧后将弹头交给了七炮手,七炮手将七十毫米榴弹的弹头和弹筒结合完毕将炮弹再次交给了二炮手,随即,二炮手将炮弹装入炮膛,完成射击准备。
黑洞洞的炮口,直指何炜的那处阵地,原因无它,刚才若要论谁给攻击的日军带来最大的伤亡,那必须是何炜的那处阵地,而且何炜那里也是最先抛射出飞雷炮的阵地,属于“头号目标”。
“快点,再快点!”
田所耕一看着狂奔而来的步兵,默念道,溃退的三十多日军步兵用上了比突击时还快的冲击速度,一路狂奔,很快冲过了这片开阔地,还有五十米就能冲到反坦克壕处,只要冲到这里,就有了掩护,有了掩护,也就基本安全了。
而中国军队在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再次开火,见到如此状况,田所耕一悬着的心才缓放了下来。
........
和田所耕一有同样心情的,还有溃退中的三十多日军步兵,远处的反坦克壕在他们眼里就是救命稻草跟庇护所般的存在,只要冲到那里,冲过仅剩的短短几十米,一切都有希望,于是,三十多人不顾一切的冲击,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奔。
呜呜呜....
突然,侧后方,一阵响亮的军号传来,溃退的三十多名日军尚未来得及反应,突见前方的反坦克壕中,冒出了几十名中国步兵的身影!
何炜下令吹响礼节号,这便是胡兆武排出击的信号,听到号声,胡兆武第一个冲出隐蔽部,抄起手中的驳壳枪对天上连开两枪,大喝道:“弟兄们,抄家伙上!”
齐装满员的第二排官兵冲出隐蔽部,互相搀扶着爬出了反坦克壕,全排的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几乎不用瞄准,对着冲来的日军就是一阵扫射,二十多支中正式步枪也跟着开火,在这个距离上也不需要仔细瞄准,溃逃中的日军全部是单手持枪,怎么也没想到反坦克壕里面钻出了一个排的中国士兵,猝不及防就被撂倒了一半人。
“打啊!”
胡兆武抄起驳壳枪行跪姿射击,爬出壕沟内的一排人用手中的所有火器攒射,撤退中的日军被打的猝不及防,没被击中的人只能趴在地上和第二排对射,第二排是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排,而这些溃逃下来的日军手中只有步枪,火力和人数都处于下风,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在炮阵地观察的田所耕一顿时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反坦克壕里突然钻出了一排中国士兵。
“调转目标,打开阔地上的中国步兵!”
几名步兵炮手手忙脚乱的调整九二步兵炮的瞄准目标,轰的一声,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口冒出一团炮烟,向胡兆武排射出了一发炮弹,没有校射,精准度自然不佳,炮弹横着从胡兆武排的头顶飞过,咣的一声在这个排右侧六十多米处爆炸,卷起了冲天的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