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兄弟又起了个早,一路向西。
将诸葛亮送至黄氏别苑,黄承彦得知后,竟背着鱼篓随诸葛巡离开了。
“子谦呐,午间来庄上吃鱼,如何?”
诸葛巡玩笑道:“那得看黄老能不能钓上了。”
黄承彦呵呵直笑:“能钓上,能钓上。”
诸葛亮一回生,两回熟,埋头直奔工坊,猛一抬头,便瞧见工坊前一道倩影伫立,浅浅笑着。
太阳刚升不久,枯黄的草甸上,寒霜化作冰露,晶莹一片。
和煦的阳光打在少女微黄的头发上,反炫出一缕别样的橘光,像是冬日里的一把暖炬。
诸葛亮呼出一口白气,藏在袖中的双手搓了搓,以驱散寒意。
“诸葛君,你来啦!”银铃般的招呼声传来。
诸葛亮走到跟前,只是点点头,想好的招呼也没来得及打,黄月英便率先入工坊了。
诸葛亮心头自语:黄姑娘,我来了。
然后甩甩木讷的脑袋,颇为嫌弃自己,平日里会友时的洒脱与不羁呢?
诸葛巡来到田间,先是命孙家兄弟将预留田的蔬菜全部清理,收获的菜就拿去分给牛山村的百姓。
紧接的二三月份,就要撒播谷籽,准备育秧了。
汉代的种稻方式还是直播,也就是把谷籽直接洒在水田里,任其生长,然后看天吃饭,以诸葛巡的眼光看,这种方式十分不科学。
想要增收增产,都不需要优选杂交这么高深的技术,仅仅是改进耕作方式,就能使产量翻着番提升。
孙和一边劳作,一边疑惑:“东家,稻秧都播在这里,是不是太密了?”
“无妨,本来就是要移栽进水田的。”
孙贵一脸懵逼地望了眼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麦浪,水田?
诸葛巡看着两兄弟,揣摩着他们能听懂自己的解释吗?
“稻谷发芽需要水份,所以需要浸泡,但新芽生长,更依赖呼吸作用来消化稻谷中养分,所以疏松透气的土壤更适合,若是水田直播,会令稻秧先天不良。”
孙和尝试理解,然后大脑过载了,连手头动作也停了下来。
诸葛巡继续解释,“最重要的是,稻秧在苗圃生长,与冬麦并不冲突,等到五月冬麦收割之后,再进行整田插秧,秧苗茁壮,生长很快,八月即可收割,收割之后,恰好赶上冬麦播种。”
这回,孙和似乎听懂了,而且一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似乎他长久以来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而且这个解答,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孙和忽觉汗毛倒竖,猛地打了一個寒颤,丢下锄头,跑到一旁小解去了。
“东家,你真厉害,把我哥说尿了。”孙贵在一旁傻笑。
“难道我说的,你就真一点没听进去?”
“啊?东家不是在和我哥说话吗?”
“行吧,你自己忙吧。”
“好嘞。”孙贵说着埋头平土。
诸葛巡有些无奈,还好嘞。
到了午后,也没见黄承彦派人来招呼,多半是一条鱼没钓上。
不过诸葛巡发现,在田道旁几人经常乘凉的那颗树下,立着一道身影,一直看向自己这里。
是什么人呢?这么冷的天,不出来晒太阳,站树下作甚?
诸葛巡好奇地走过去。
只见那人一身灰蓝袍服,约三四十多岁,面容坚毅,头发束得齐整,须髯捋得笔直,显然是精心打理的,走到近时,才看出那身灰蓝,是蓝色褪的。
一位穷不随性,贫不改志的文士形象在诸葛巡心中悄然树立。
诸葛巡正欲见礼,却被对方抢了先。
“阁下可是诸葛先生?”
诸葛巡拱手还礼,“正是在下。”
“在下韩嵩,字德高,家父乃是牛山村里长。”
“是韩里正之子,失敬,诸葛巡,字子谦。”
韩嵩说着从袖中翻出一串铜钱,“此钱乃先生所赠,家父托我归还先生,家父言先生所为是襄助乡里,他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乃是有幸。”
诸葛巡果决的摆出一手,拒绝道:“些许钱财,何足道哉,劳者有得,天经地义!”
“这……”韩嵩无力反驳,换了个语气,“先生大义,嵩佩服!”
看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诸葛巡仰头看了眼太阳,确认自己站在树荫外,“德高兄此来,不是只为还钱吧。”
“说来惭愧,嵩本南阳人,因黄巾张曼成之乱,举家避祸襄阳,终日寄托山水,以郦西山为家,昨夜家父训话,令我效仿先生德行,做些造福乡里之事,只是……”
诸葛巡微微一笑,说道:“德高兄但说无妨。”
“只是嵩近些年只好游山玩水,夸谈安邦定国之策,疏于真才实学,日渐自惭形秽,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