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巡与孙贵立于沔水河岸,此时正是丰水期,河面较往常开阔湍急不少,异常壮美。
充沛的水汽混杂在空气之中,伴随着隆隆之声,不由令人心生澎湃。
诸葛巡深吸几口澎湃之气,朝河中呼喊了数声,忽觉畅快。
“东家,你在叫什么?”
“此情此景,不觉壮阔么?”诸葛巡反问。
孙贵挠挠头,“就一小河啊,哪里壮阔了,东家没见过东海吗?”
哦,倒是忘了原主世居东海之滨,那没事了。
“天都快黑了,怎么流民还没到。”
“东家看,那些船载的应该就是流民。”
孙贵指着江心小船,隐约可见船上小人,不过十数,细数船只,也只有区区十几艘,大船基本给蒯越运军资了。
“应该就是了,来,把横幅拉起来!”
不多时,沔水渡口,一条横幅立起,上书:包吃包住,顿时引起渡口不少人注意。
在这特殊时期,人们很容易联想到这是为流民准备的。
诸葛巡看了眼天色,今天应该只能渡一波流民了,等渡船返回北岸,天肯定要黑了。
又等半个时辰,期间孙和带着大釜来了,不过今日这粥,肯定是熬不起来了。
北城外,蔡中与蒯祺各自监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从南阳战事,聊到蒯祺的豆干生意,最终又不可避免的转到诸葛氏上。
“说来也怪,最初是你蔡氏看不上诸葛巡,但却转手租了百亩良田给他,大叔父想拉诸葛氏一把,二叔父却与之闹了别扭,不过如今看来,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蔡中虽说不悦,但也敢作敢当,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他冷哼一声,“区区小事,不劳蒯兄操心,等这摊事了,我亲自上门赔礼。”
事实上,蔡中并不看重所谓的交情,就像他不会给蒯祺好脸色一样。他对诸葛氏的重视,也不是因为租田合作、族姊交代这些。
身为蔡氏核心子弟,他听到了些风声,族中在为诸葛巡挑选适婚女子,虽未坐实公布,但从使君和族姊那来的风声,自然不会空穴来风。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和诸葛氏闹出什么不愉快。
蔡中往北眺望一番,疑惑道:“怎么流民还没到呢?”
蒯祺一看天色,附和一声:“是啊,不会船出了什么意外吧。”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昔日孙坚来攻,数万流民难逃,在江岸上踩踏致死者,船只倾覆落水溺毙者,不计其数。
两人疑虑间,一名兵士自官道北速速奔来,直接单膝跪在蔡中面前,“报——”
“禀蔡都尉,渡水者五十三人,尽数被诸葛氏带走了。”
蔡中与蒯祺对视一眼,双双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
诸葛巡不是放弃了,而是去截先机了。
蒯祺不由惊叹:不愧是能开创豆府和豆干的诸葛君呐,行事不同凡响。
襄阳城内。
诸葛兰正在摆弄她的织机,突然听到白露一声尖叫,便连忙放下梭子跑出去。
只见白露小跑着进院,嚷嚷道:“二姑娘,外面有死人!”
诸葛兰心头一颤,顿时慌了,白露跑过来,两人搂在一起,朝着门口张望。
“白露,你是不是看错了?”
“真的,有個胖子跪在门口,一身……背上全是血。”
诸葛兰觉得白露描述的不太对劲,便壮着胆子想一看究竟。
“二姑娘,不要过去。”
诸葛兰嘴硬一句,“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这么一说,倒真没那么怕了,她扯着白露,来到院门口。
确实有一位对着院门跪着,头磕地上的胖子,背上的衣物破破烂烂,还沁出一道道血痕,不难看出是鞭子抽出来的。
“喂!”诸葛兰唤了一声。
那人脑袋突然动了一下,似乎又毫无力气,抬不起头,呢喃了两声。
诸葛兰凑近了些,顶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依然听不清,最后诸葛兰站到了他面前,还依稀听出呢喃的声音。
“水……水……”
“白露,快去取水。”
“二姑娘,我们别管闲事。”
白露不情愿,扯着诸葛兰的袖子不放,直到诸葛兰刮了她一眼,白露才悻悻回屋,打了盆水出来。
“喂给他。”
白露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敢。”
“嗐,亏兄长还夸你能干,哪比的上本姑娘,拿来吧!”
诸葛兰一道数落,觉得胆子大了许多了,手颤颤地将水盆端放在胡林脑袋边。
“你……你快喝!”诸葛兰催促道。
胡林似乎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