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亮,沔水渡口便人头攒动,声音扰攘。
驻守渡口的守卫也较平时警觉不少,不明所以地看着一波波赶早的人。
“诶,什么情况这是,他们都是要渡河去南阳的?”
另一名守卫慵懒地回了句:“嫌命长?少管闲事!”
昨日蒯祺一无所获,但诸葛巡的做法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所以昨夜便打算起个大早直奔渡口。
当他带着蒯氏家丁,早早地奔赴那隆隆的沔水声时,借着晨曦光芒,他见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蔡中,汝为何来得如此之早?”
蔡中正郁闷呢,赶了个大早,非但不是第一,连前列都算不上。
“早?蒯兄好兴致,昨日空手而归,你也睡得着觉。”
蒯祺视线一扫,嘴角不由抽抽。
蔡中右侧之人,他认得,圆脸大痣,马氏马乾,左侧是向氏向开,更远处是杨氏杨望,好家伙,一家之主都来了,何意啊?
蒯祺再度张望一番,却没见诸葛巡身影,昨日就来渡口截人,今日不该不在啊。
“别看了,在对岸呢。”蔡中不屑道。
蒯祺一愣,怀疑听错了,“对面?”
蒯祺垫着脚,借助晨曦光芒,视线越过涛涛沔水。
诸葛巡举着双手,不停挥舞着,示意流民排好队,有序上船渡江。
“诸位,诸位莫急,有序上船,渡船开销,由我诸葛氏一力承担,莫要拥挤,老人家小心……”
“孙和,你来维持秩序。”诸葛巡放下手,唤来孙和替班,这活不太适合自己,临走前还交待道:“对乡亲客气点!”
诸葛巡来到后面,渡口道边,侧摆着数道告示,以木架撑着帛书,。
林默立于一旁,有些生涩地对人念着:“诸葛氏告南阳乡亲书,为响应刘荆州之仁德,诸葛氏特承包所有渡船以供乡亲渡江之用,对无亲可投、朝不保夕、生活困苦者,可前往襄阳城西牛山诸葛山庄领取救济金二百钱每户,仅限今日。”
周遭流民听了都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襄阳何时出了诸葛氏,谁听说过?”
“居然有两百钱可领,有没有一起去的?”
另一個声音质疑道:“你不怕被人卖了。”
林默置之不理,念完一遍,又开始第二遍,然而刚开始,一道黑影却遮住了他。
“喂,既然诚心给钱,为何不在此地便给?立个牌子徒挣虚名?”
林默仰头,望向面前之人,那人背着太阳,看不清脸,身高却有两个他那般高。
林默心头一惊,一时停下念诵,仰头呆呆地看着。
“怎不说话,是否被某戳穿心虚了?”
旁人见那人身材魁梧,皆知趣地避开,一时令好端端的队伍凌乱起来,诸葛巡注意到,连忙过去查看。
“你倒是说话啊,去唤你东家过来!”
林默到底还是个小童,被那人喝了一声,便躲到了牌子后面。
“这位壮士,不知有何见教。”诸葛巡一边拱手问道,一边打量着来者。
只见此人身长八尺有余,面色红润异常,炯目明亮,攻势十足。
壮汉指了指告示牌,重复了一遍:“既诚心给钱,何不在此地给?”
诸葛巡眉头一皱,莫非是个刺头?
诸葛巡挤出一丝笑容,回道:“巡包下渡船,跨江而来,是为南阳乡亲有序渡江,莫遭踩踏倾覆之险,在牛山设救济金,是为疏散百姓,免在襄阳流落街头。”
壮汉怔了怔,觉得诸葛巡说得好有道理,自知无力反驳,也不知如何回复,只能大眼干瞪着诸葛巡。
远处的孙贵见东家与人对峙,连忙举着“包吃包住”的横幅跑了过来。
“东家,是不是这人惹事!”孙贵敌意地看着壮汉。
“没有,些许误会,壮士可还有见教?”诸葛巡客气道。
壮汉甩甩手,“没了没了。”
说完正欲融入队伍,一旁突然传来几声殷切的呼唤。
“文长……文长……莫要惹事!”一名身形佝偻的妇人抓住了壮汉的手。
文长?诸葛巡眉头一皱,思绪飞快掠过。
“壮士留步!”
壮汉扶着妇人,回头瞥了眼诸葛巡,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何事?”壮汉冷冷道。
诸葛巡翻出一串铜钱,双手奉上,道:“壮士若亟需用钱,巡这恰有五十,可赠与壮士。”
“不用!”说罢回头扶着妇人走了。
诸葛巡一个箭步跟上,脚踏在道旁的杂草中,任露水沾湿袍底,“壮士能仗义直言,必是有志之士,在下诸葛巡,字子谦,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后者停下,瞥了眼诸葛巡脚下的狼藉,缓缓拱手,“义阳人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