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连续赶路十数日,终于到了豫章西城,见到了诸葛玄,还有主君的另外一位弟弟,诸葛瑾。
诸葛玄看过信后,也是感慨,“想不到阿亮远在千里之外,竟能想到吾境遇之艰难,难得。”
“文长,兄长与三弟在襄阳际遇如何?快与我说说。”诸葛瑾关切道。
“主君主工农之事,凡主君主持之田地,皆能丰收,且叫人编撰了农书,用以推广,又与黄氏合作,建立了大工坊,用以生产大型农具……至于小主君,常与岘山庞德公水镜先生等名士辩学,才名日显。”
诸葛玄与诸葛瑾对视一眼,双双笑笑,这些事,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诸葛亮之事,他们知道,但诸葛巡在忙些什么,来信几乎一直没说,所以听魏延说起的时候,两人觉得还挺神奇的。
种田就得丰收,还编撰农书。
“子谦倒是出人意料。”诸葛玄笑道。
“兄长敦厚,倒与农事相合。”诸葛瑾也笑道。
魏延听着两人说话,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主君这么厉害的人物,在他们眼里好像很普通似的?
难道这就是家人滤镜?就像主君一直夸他勇武,未来必定前途无忧,他自己都信了,但自己在母亲那,就一直是个只会蛮力的铁憨憨,和当初的樵夫没啥两样,一直交代自己要好好为主君做事,以报答收留之恩。
“叔父,阿亮信中所言,值得商榷,叔父不如……”
“子瑜莫要再言!”诸葛玄直接打断了诸葛瑾,“君子一诺重如山,吾与景升不仅是从属,更是君子之交,而且……”
诸葛玄突然转变话题,“子瑜,西城不是久留之地,吾与曲阿弘咨有旧,汝去投他吧,以他与孙氏关系,断不会难为与你。”
“叔父何不同去?”
诸葛玄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厉,“子瑜,汝且听好,乱世将至,凡诸葛氏子弟,或可从不同之主,但须从一而终,诞儿在北地游学,他日或从袁绍,或从曹操,子谦与阿亮身在荆襄,他日若刀兵相见,不可有伤兄弟之合,亦不行违背忠义之事!”
诸葛瑾屈身受教,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叔父的,也从来没有劝动过,包括兄长与亮弟的书信。
魏延有些发愣,他们的对话,他听懂了一些,但大部分没明白,好像主君叔父要主君二弟去投别人?
为什么不去荆襄呢?
他不明白。
还有诸葛玄明显也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为何不听主君的建议,暂避锋芒呢?
一直为生存而挣扎多年的魏延,理解不了这个问题。
当然,也不需要他理解,他只是個送信的。
“文长,你且歇息一晚,我写一封信,你带回去。”
魏延跟随仆从去了偏房入住,路上,魏延又想了想那几个问题,依然想不通,连日赶路,十分困乏,回到住处的魏延倒头便睡。
是夜,魏延突然被嘈杂声吵醒,他圆滚滚的眸子一瞪,一个猛子坐起。
外面竟有喊杀声传来,而且有脚步愈发接近。
“不好!”魏延意识到大事不妙,当即抄了环首刀,窜出门外。
两道黑影顿时扑砍上来,不过扑了个空,魏延身形顿住,即刻杀了个回首击,一刀贯穿一人胸口,旋即松刀扑向另一人。
不等那人收刀,便被魏延扑倒,一把扭断了脖子。
魏延收了三把刀,抹黑按白天的路直接去了内宅诸葛玄居住的地方。
此时的内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有人在往前院支援,有人在抱头鼠窜。
诸葛瑾跪在诸葛玄面前,苦苦哀求:“叔父,和我一起走吧!叔父!”
“休得再言,你们即刻几个护子瑜离开!”诸葛玄依然端坐案后,一手拽笔。
“小主,听老爷的话离开吧!”
这几人也是力劝诸葛瑾,身为诸葛玄部曲,他们知道主人心意已决,很难改变,否则他们就直接劝主人好了。
“叔父!”
诸葛玄不再理会,低下头自顾书写起来,诸葛瑾则直接被拖走了。
少顷,魏延出现在白日的书房中,书房内烛光通明,只有一道身形在伏案书写,似乎这动乱与厮杀,与他无关。
诸葛玄抬了抬眸子,淡然道:“文长来了啊。”
魏延不知道答什么,提着刀走了上去。
“再等一会,一会便好。”
魏延看了眼门外,只听得喊杀声越来越近。
“诸葛先生,你为什么不离开?”魏延不知道如何称呼,叫了声先生。
“有的人活着,比死了好,有的人死了,比活着好。”
又是魏延听不懂的话。
“我与景升在洛阳时便是好友,后来他只身去了荆州,抱着死志,只不过运气不错,他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