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南岸,襄北渡口。
数日准备,即将开赴。
客友惜惜,渡船催发。
诸葛巡赴任,刘表亲临渡口相送,上一位享受如此重视的,是诸葛玄赴豫章,那次作别,成了永隔。
见故人从子承其志,刘表心生感触,不由觉得岁月催人,愈老愈念旧。
“使君亲至,巡甚惶恐,江边风大,使君还是早回吧。”
“子谦保重!”说着看看诸葛巡身旁的诸葛亮和诸葛均,“子谦放心,诸葛氏吾会多加关照。”
诸葛巡拱手致谢,“多谢使君。”
而后看向一侧,蔡蔻正与黄月英和刘璃聊得起劲,于是又冲刘表一拱手。
小动作落入刘表眼中,开口唤道:“阿璃,子谦该启程了。”
三女依依惜别,人走开了,手还拉在一起,直到距离过大才分开。
诸葛巡目光扫过众人,对来送行的人道:“诸位亲至,巡不甚感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若得空,可来章陵游玩。”
最后目光在落在三弟身上,点头致意,一切皆在不言中。
诸葛巡冲刘表告辞,目光对上刘表,也与刘璃对了一瞬,旋即回头上船。
目送人群之中,忽然走出几人,跟着诸葛巡上山了。
刘表一怔。
“这……不是崔州平,徐元直,孟公威么,怎么也上船了?”
“兴许是搭船吧。”刘璃随口一说。
刘表自知这不可能,他疑惑地望向诸葛亮。
诸葛亮明白刘表困惑,简单解释:“诸位先生自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刘表旋即望向诸葛巡身侧的石韬,“石先生怎未去?”
石韬一身葛衣,这是他方便下田所穿,虽有些不修边幅,但眸光明锐,很有精神,他冲刘表拱手,“石某倒是想去,只是先生说我留在隆中更能发挥才学。”
刘表眼皮一跳,石韬言外之意,他是在为诸葛氏做事?
还有崔钧徐庶孟建,岘山四杰,连他的征辟都置之不理,为何会去相助诸葛巡区区一太守?
刘表觉得匪夷所思,其中自有深意,这个诸葛巡,竟还背着自己藏着这一手!
刘表心中闪过瞬时的不悦,不过很快眉开眼笑,冲石韬道:“以先生才学,屈居隆中是否大材小用了些?”
石韬没有多想,一本正经地回:“先生所授已令石某受用半生。”
刘表听得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诸葛巡有些过份厉害了,诸葛亮等人拱手作别,最大的亲友团旋即散去。
刘表迎着烈烈江风,衣袍鼓荡,烈烈作响,他思绪觉得有些凌乱。
“阿爹,你怎么不给我封个官,南阳来回,先生可是毫毛不损。”
刘表一瞥女儿,眉头一皱,“胡闹!”
·
迎江渡水,船头十分热闹,他们会坐船进入淯水,然后在蔡阳县的渡口登岸,再走陆路经蔡阳县前往章陵。
车马慢行,约莫三日。
船是自家的新船,还能闻到新木香味,诸葛巡不愿去船舱中闷着,便带头直接坐在了甲板上。
徐庶崔钧等人亦是不拘一格,学着诸葛巡模样率性一坐。
几人已经知道诸葛巡对他们的任命,不得不说,还挺贴切的,特别是孟建,督邮真的挺适合他的。
至少岘山四杰加上诸葛亮都是这么认为的。
“诸葛府君,此行章陵,可有方略?”崔钧问。
这也是老士人的传统了,干什么都得想個由头,师出有名,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硬要说纲领性的东西,诸葛巡还真说两句。
“我去章陵只办三件事。”
诸葛巡一开口就有那个味了,众人或站着,或坐着,皆侧耳倾听。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三人面面相觑,虽听不出这介词是何意,但听着很有气势,特别那声公平,说得掷地有声,说到了孟建的心坎里。
世道为何如此?就是因为不公呐!
这其实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但绝大多数人恨的不是不公,他们恨的是自己是那个遭受不公的人,他们不能像别人那般轻易攫取利益。
所以当有人费尽心机往上爬成功,爬到了能左右局面的时候,他们心态转变。
不再为不公发生,自己反而成了对他人施加不公的人。
因为自己凭本事爬到这个位置,为什么要让他人躺赢?
屠龙者,终为恶龙。
这种故事反复上演,岁月史书书之不尽。
真正能做到天下为公,为民请命之人,能有几人。
想到这,诸葛巡想起一人,但愿他真的是吧。
得再考察考察。
尽信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