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始料未及。
“其实很简单,若粮草不及时入仓,必定损失惨重,区区粮仓租金,何足挂齿,当然,郡府也可以公然征用,但如此一来,与各家族就闹僵了,玄德想必也不想如此吧。”
刘备若有所思,他发现诸葛巡待人处事的方式,非常不同。
无论当初在湖阳县几日的见闻,还是今日提起的向新野豪族租赁仓房。
租赁确实需要花费,但这些花费与战争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一场大雨所淹没的物资,恐怕可以将新野全部豪族的库房都租下来了。
刘备慢慢领会到诸葛巡的意思了。
“先生一言,如拨云见日,令备茅塞顿开!”刘备亮堂的眸子睁得老大。
张允红着脸凑过来,问道:“玄德,你二人在说甚拨云见日?太阳出来了吗?”
张允闷酒喝得多了,已有几分醉意。
刘备笑笑,回了一句:“天上之日未出,是备心中之日出了。”
说罢,拱手冲诸葛巡谢礼,“先生见识独到,备受益匪浅,请受备一拜!”
“玄德兄切莫如此,想必玄德已心中有数,巡便不多赘言了,今日已不胜酒力,暂且告辞了。”
诸葛巡说起扶案起身,打算离去,刘备连忙上来扶了一把,搀扶着诸葛巡。
这等动作,明明逾越一个人的社交安全距离的,诸葛巡却偏偏不觉得反感,也真是奇怪。
难怪因为对方是刘备?
刘备将诸葛巡送到门口,魏延与张允也接着告退,屋内便只剩下刘关张三兄弟。
“大哥,未听闻诸葛先生有什么才名,方才听其所言,却有独树一帜之感。”
“二弟所言,何尝不是备心中所想,一路走来,备困惑良多,遇见先生,方才有所解答,看来日后,备得多多向先生请教才是。”
“大哥若去,记得带上某。”
“还有俺!”张飞在后头,一手揽着酒坛子,一手招摇着。
诸葛巡出了屋子,马良上前打了一把伞,两人挤着走在细雨之中。
“今日稍稍饮了些酒,话多了些,也不知道会不会让玄德误会。”
马良笑笑,“老师之言,历来偏僻入里,刘府君只怕是受益匪浅。”
“是么?”
“正是!”马良十分确定。
“阿良,准备准备,我们要回章陵了,章陵太守一直不在章陵,可不太合格。”
“老师四处奔波,始终是为章陵百姓,百姓们会明白的。”
诸葛巡忽然将伞揣入马良怀中,自己则快步走入细雨之中。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顿时驱散为数不多的酒意,诸葛巡不仅没有觉得不适,反而乐在其中。
马良见状,也没有强行给老师撑伞,只是快步跟着。
诸葛巡一边快步,一边雨中喃喃。
“章陵百姓明不明白不重要,辛苦奔波换来的名气在他看来一文不值,我要的,或者说诸葛氏要做的,是给章陵郡百姓真正的恩惠。”
诸葛巡突然十分想念那月水的金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