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陈武出声提醒,程普还未从眼前的震撼情形中回神。
江水涛声依旧,已从迅猛转为舒缓,好似一处极为寻常的河流。
“为何会有如此水势?”韩当发问。
陈武哪里知道,先前一路过来,明明都是这样的,江夏境内,这个方向上较大的河流就这么几条。
浠水,蕲水,都是这般几近断流的状态,谁知道这个巴水会有什么不同。
“唉。”
一声轻叹自程普口中发出,“何人能掌控江河之力?莫非是天不助我江东?”
陈武和韩当对此无言以对。
这一道大水冲击,造成损失其实有限,要命的是几乎冲走了半数辎重,而余下的一半,则被困在了江的另一边。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兵马,与辎重,中断了。
而且此地哪来的舟船可供他们渡河,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等待大水退去。
“程将军,韩将军,那我等还去西陵吗?”
身为前锋的陈武一句话问出,三人皆是面面相觑。
三人正恍惚间,忽见对岸又出状况。
只见一队兵马从北面上游方向杀来,杀向那仅剩的辎重队中。
辎重队大部分是一些征发的民夫和少部分步卒,面对正规兵马,几乎未有像样的抵抗,便一哄而散。
程普韩当陈武三人旋即看见对岸的江夏兵马开始放火,焚烧辎重。
其中以陈武最为怒不可遏,他大声骂道:“陈就匹夫!竟敢诈我!”
三人中只有陈武认得陈就,听陈武这么一骂,程普韩当也是知道他们一路追击的陈就,其实还在他们后方。
也就是说,他们在江夏境内,一直被人戏弄。
陈就放完火,心情大好,望一眼巴水对岸被水流格挡的兵马,顿时心情更好。
他一勒战马,来到江岸上,呼喝一声,“将士们,来与本督一起放水!”
说罢,陈就立于江岸,对着对岸的三将掏出家伙,开始嘘嘘起来。
众将士闻言,立马明白过来陈就的意思,纷纷效仿。
大家有样学样,很快挤满了整個江岸,一道道水柱注入江中,有些年幼之人,还一边方便,一边扭动,极为嚣张。
江东三将面对如此情形,自是怒火中烧,但此刻却无计可施。
程普咬咬牙,收回目光不去看对岸的龌龊景象,沉声下令:“向邾县进兵,邾县渡口应该有渡船。”
韩当与陈武点点头,辎重全无,再去西陵已不可能,最紧迫的,就是寻一落脚之地。
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邾县了。
邾县有补给则最好,若无补给,可夺取邾县渡口,转战江南。
巴水东岸,陈就收了家伙,看着眼前水火之势,畅快道:“将士们,随我杀回蕲春,捉拿鼠辈!”
“杀回蕲春,捉拿鼠辈!”
兵士们齐声呼喝,声音传过江面,在对岸江东兵士耳中,是那么刺耳。
这一夜,对于江东将士而言,无论是在江夏的,还是在豫章的,皆是难熬的夜。
···
彭蠡泽上,诸葛亮刚刚收回思绪,踱入舱中,刚刚离去的黄祖却是再度来寻。
“贤婿,贤婿!”
黄祖声音颇为激动,“江夏连夜急报,水攻之计大获成功,程普辎重断绝,已如贤侄料想那般,转向邾县。”
诸葛亮稍一迟疑,略作思索。
“程普没有粮草辎重,张虎应该能守住邾县吧。”
黄祖面色一冷,“虎儿已向某立下军令状,他不死,邾县便不破。”
诸葛亮点点头,关于邾县,他本意是疏散的。
当初向黄公献计,断程普补给之后,下一步就是对邾县坚壁清野,这是巴水西岸唯一的县城,可以说是程普唯一的寄托。
但邾县守将张虎不愿意,一心向黄祖求战,最后才有了军令状一说。
而且,张虎实在是狠,为了争取这张军令状,他将邾县的存粮只留了十日,其余皆送去了西陵。
还承诺城若破,他便与粮俱焚,绝不留给江东贼。
黄祖也是被他的壮勇给说动了,还调给他五架大黄强弩。
如此这般,即便程普十日内攻占了邾县,也得不到剩余的粮食,程普依然得不到补给。
诸葛亮清楚,这是此计之中,最为薄弱的一环。
不过即便如此,这对大局也造不成多少影响。
诸葛亮实际上在意的,是张虎与将士的性命。
虽然程普断了粮草,但他若要攻城,完全可以先杀马充饥,暂时应付过去。
张虎还是很危险的。
不过他只是建议而已,决定还是要黄祖和张虎来做。
诸葛亮也试过站在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