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弟的消息,诸葛巡也表现得别有兴致。
刘璃一边摆弄手里的烤串,一边说起她在江夏见闻,以及后续荆州方面对豫章之战的一些方略。
诸葛巡知道自己离开江夏时,刘琦刘璃兄妹还待了一阵,后面黄祖与刘表谋取豫章,刘璃也掌握了不少信息。
原本这些皆是绝密,但现在豫章大胜结果都出来了,也就无需顾及了。
从刘璃陈述的一些细节之中,诸葛巡捕捉到了一些猫腻,黄祖似有以黄氏相托给三弟的意味。
三弟这是要原地起飞呀。
见妹妹说得头头是道,刘琦愈发觉得奇怪。
“阿璃,汝怎么知道如此多的细节?”
刘璃刮一眼兄长,拿一烤串堵住了他的嘴。
刘备若有所思地听着,心中莫名涌现一道复杂情绪,百转千回,不吐不快。
烤宴的后半段,他也基本没说什么,时常以笑相陪。
宴散之后,刘琦兄妹回驿馆,诸葛巡邀刘备兄弟在郡府将就过夜,自己又去书房翻了翻,发现没有漏三弟的信。
估计送去复阳了。
宛城之事了结后,诸葛巡还是打算先回一趟复阳。
刘备带着几兄弟回到住处,张飞是被关羽与赵云架着回来的。
看着张飞醉眼惺忪的样子,刘备长叹一口气。
关羽见状,以为刘备是责怪张飞多饮。
“大哥,今日乃是使君犒赏之宴,三弟多饮,情有可原。”
“唉,非是因为三弟。”
“那是为何?”
刘备沉默半晌,才徐徐开口:“备从戎半生,百战厮杀,自视有几分能耐,备之兄弟,皆是万人之敌,战阵刀兵,无往不利,然过高唐,走平原,败徐州,辗转各地,却无容身之所。”
刘备望向关羽,赵云。
“云长,子龙,可知为何?”
关羽一摊手,“十之八九,乃是粮草掣肘,受制于人,军心不稳。”
“云长所言极是,曾记得初到南阳之时,吾与景升相约,共图宛城,后兵行险招而得,后被蒯越所据,而诸葛先生取宛之战,尔等也看到了,摧枯拉朽之势,谈笑而破。”
关羽与赵云静静听着,其间差距不用刘备强调,他们都是见证者,只是不懂刘备何来如此感慨。
“自见了先生,所历种种,不由令备深思,除了带兵打仗,备还会做什么?”
关羽与赵云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大哥每到地方,皆与民秋毫无犯,百姓称大哥曰仁,大哥无需妄自菲薄。”关羽道。
刘备摇摇头。
“在湖阳,先生能为百姓智斗豪族,舍己以足百姓口粮,在章陵,先生广招流民,扩城建舍,人人皆可自食其力,在复阳,先生又跋山涉水,新设城关,兴建工坊,二弟,你不觉奇怪吗?先生从未对兵事有所涉及。”
关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情不多的赵云则静静听着。
“即便如此,毋论曹将章勐,还是徐晃郭嘉,哪怕驻守宛城的蒯越,皆不是先生对手,以先生能耐,为何不驱逐徐晃,夺回舞阴,乃至整个南阳,而要与那徐晃立什么三年不攻之约呢?”
关羽面露好奇,“为何?”
“先生乃是不战之战!”刘备言之凿凿,好似掌握了什么真谛一般。
赵云不解,“主公,何谓之不战之战?”
“重在积蓄力量,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如此岂不是安于现状了,天子锢于许昌,大哥志在匡汉,先生自可不战,大哥焉能不奋起讨贼。”关羽道。
刘备站起身来,在昏暗的屋中来回踱步。
“云长此言差矣,先生之举救民于水火,亦是匡扶汉室社稷,反倒是……备久砺刀兵,终一无所得,至今仍需百姓给养,今日得公子褒赞,实感惭愧。”
关羽与赵云恍然,原来是受了刘琦公子的刺激了。
“大哥,别惭愧了,明日俺与你多锄一垄地。”
身后突然传来张飞的呓语。
三人皆望向半睡半醒的张飞,相视而笑。
翌日,刘琦与刘璃正式与诸葛巡告别,返回襄阳,刘璃骑着风行出城,诸葛巡与刘琦作揖告别。
“璃公子,要不将风行归还于你吧。”
刘璃矫健下马,摇头道:“先生喂养得挺好的。”
说着,将风行的马缰递过来。
诸葛巡伸手接过,眸光对视,二人持缰顿了数息。
刘璃轻道一声“走了”,转身朝马车走去,脸颊悄然浮现一丝红晕。
诸葛巡垂手而立,目视车队徐徐离去。
“先生,备也先行回西鄂了,先生保重。”刘备在旁告辞。
诸葛巡拱手相送,“玄德兄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