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月华倾泻,寒意十足。
汝水一处浅滩已化作坚冰,魏延为了万无一失,又在冰上架了一座浮桥。
沿途只有零星的火炬,在夜风中摇曳,勉强指明魏延军行进的方向。
两日准备,一夜过河。
随后,魏延沿河而行,最终寻到一块小丘,林木茂密,可以充作隐藏地。
根据哨探报来的位置,刘辟军再有一日,便可到到达鸿隙陂位置,也就是诸葛巡很看重的这处水利工程。
密林中营帐遍布,兵士们躲在其中防风避寒。
直到天边泛白,地面寒雾起来时,魏延才下令埋锅造饭。
一者借天光遮掩火光,一者借晨雾遮掩炊烟。
即便对方是黄巾,魏延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将其视作同等的对手来对待。
用诸葛巡的话来说,那就是“狮子搏兔,全力以赴”,虽然他没有见过狮子,只听三主君解释,书上写是堪比猛虎的野兽。
晨间,魏延军热汤下肚,借着余火驱散着寒冷,随后在魏延的命令下,开始原地活动。
直到哨探传回消息:刘辟军先头军已进入鸿隙陂的平坦区域。
魏延当即下令兵马集结,龚袭与吴力两部各向南北迂回,包抄夹击。
自己则依旧率骑兵从正面冲击敌阵。
辰时,日头堪堪刺破迷雾,还大地以清明。
刘辟军一早赶路,不少兵士的外衣都被水汽浸湿了,缩瑟着身体行军。
走到荒芜而平坦之地时,刘辟突然停了下来。
他望向南边的一处断壁残垣,那好像是个村舍的遗迹。
眼下这片土地,是他年少时耕锄过的,昔年父亲尚在,家中有十余亩良田,然后一场瘟疫席卷村子,几乎夺走了半姓人家。
其余活着的,也是苟延残喘,直到一名叫张角的道人,来村中施符水救人。
当初刘辟就是喝符水治好的,但父亲却没活下来。
瘟疫刚消,又出现了久旱,刘辟那时候已是记事的年纪,那是光和五年。
村中劳力大打折扣,田间地头颗粒无收,但朝廷的赋税,却没有丝毫减少。
因为交不上粮,先卖了妹妹,后又变卖了田地,许多人就留在村子里等死。
直到一个雷电交加的日子,那位黄巾道人再度出现,他给村子里带来了粮食,并告诉他们。
县府之内钱帛成堆,县长指望着它们去置换更大的官。
豪族家中的仓廪之中,粮食堆积如山,放着发霉。
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辟学会了不用种田,也依然能填饱肚子的本事。
他捋了捋披散的头发,也收回了发散开来的思维。
“汝水就在前方,速速前行,争取今日渡河。”刘辟催促道,同时心中也抱怨一番这鬼冷的天气。
还是儿时那個味。
这诸葛巡也真是另辟蹊径,好似知道这鬼冷天他们必定疏于防范一样。
短短几天时间,消息传到汝阳,就已占据了十县,袁氏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刘辟一边行军一边揣摩:黄邵败得如此之快,除却他掉以轻心外的原因外,这诸葛巡也绝非什么泛泛之辈。
至少不会像袁老说的那样无名小儿,他可不相信,无名小儿,能做到太守。
虽然不了解诸葛巡,但他还不了解黄邵么。
黄邵虽然没什么突出的本事,但打起仗来喜欢一把压上,
黄邵与曹将李通,以及孙策那一众将士手中都周旋了这么久,而遇上诸葛巡,却一个照面连兵带城全完了。
刘辟叫来时十数人。
“你们几个,去守着汝河,看看何处何时渡河,发现什么异常,立即来报!”
十数人分散朝着汝水而去,在一览无余的平地上,还未到达汝水,便已被数道目光锁定。
哨探长叮嘱道:“黄巾过来了,你在此地盯着,我去禀告将军。”
说罢,哨探快速回到密林,将消息告知魏延,并将黄巾派出的哨探以及那附近的地形尽皆告知。
魏延心中有数,估算时间后,便命人通知吴力与龚袭开始包抄,自己也率军出林,直奔刘辟而去。
刘辟军本好端端走着,忽见远处视野中出现几名哨探,正往回狂奔。
随后,刘辟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几名哨探之后,是成群的骑兵正在追逐。
黄巾军骑的都是劣马,速度不快,刘辟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追上,然后被滚滚骑潮淹没。
“果然!”
刘辟心中恍然,这个诸葛巡用兵果然诡谲,原以为黄巾三路大军围拢而来,他定然会无计可施。
谁曾想,他还没到,对方倒先迎头来接他了。
刘辟正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