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当真坐在了她的对面。今日若是换成文氏或者谢氏之女,怕是万万不敢坐下。
不迎合,不抗拒,懂得隐藏自己,但性子上有些懒散,这便是那半个月来,庄皇后所了解的阿宁。
“可知我为何找你?”
阿宁摇了摇头。
庄皇后端持着温和的笑意,看着阿宁那一双如珠玉般的双瞳,道:“你与太子相识。”
阿宁故作疑惑,道:“娘娘,我不过一介民女,如何能与殿下相识?”
庄皇后对她这话也不反驳,敛了敛眉目,复道:“太子这人看似温和,但其实甚少对人事物感兴趣,能懂他之人便更少,那日你与他在殿前一问一答,看似对事不对人,但实则他在训导你。”
庄皇后观阿宁神色不变,临阵毫无慌乱,就连这一点与苏瓷都极为相似,“我看到的是你二人的默契。若你当真不与他相识,怕是那第一问之后他便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了。”
阿宁闻此依旧并不松口,只是略作疑惑的神情,庄皇后笑了笑,道:“我母族也算是有些能力,在立国也有些自己的人脉。”
听闻立国二字,阿宁的神色淡了几分。
“听闻太子在帮立国王室稳固朝政之时,曾与庆同的人有过接触。当年若无庆同商道,立国王室不会获得西南十一部的支持,更无谈那流民军的招揽。听闻庆同的东家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名唤上宁,与你的名字倒是相似。”
庄皇后说到此处,阿宁却并不接话,她仿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在听着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故事。
庄皇后见她这副模样,不怒反笑,“你可知道,你面对质疑的模样,与太子如出一辙。”
那是见惯了风浪之人的淡然自若,是骨子里的不惧,今日哪怕是将她放在刑场之上,阿宁也不会松口,而这脾性也是装不出来的。
阿宁笑了笑,道:“能与太子殿下神似,是民女的荣幸。”
庄皇后对于阿宁至今不肯松口,倒也并不怪罪,而是开口道:“不过你放心,庄氏能查到的东西,皇帝的人便不会查到。”
庄氏手中的安南军在东南驻守多年,在南方的人脉自然要比帝京去的人广些。
阿宁看向庄皇后那一双柔和的眼,坊间皆传帝后恩爱,如今她却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话,不知是为何。
庄皇后,继续道:“上恩院一行,你应当知晓我的目的。”
阿宁点了点头,“娘娘是想为太子择妃。”这个理由众人皆知,阿宁说得出来倒也合情理。
庄皇后并无所隐瞒,道:“氏族子弟代代都有人才出,但究竟是不是真才实学却难辨别,所以我才不得不亲自校验一番。”
“娘娘考虑周到。”
庄皇后看向阿宁,浅笑着问道:“在你看来,谁最合适?”
“如此大事,民女不敢多言。”
“无妨,你直说。”
阿宁敛了敛眉目,道:“文、谢二家之女,才德兼备,又有大族依仗,无论内外都可为太子助力。”
庄皇后对她的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并未再说这二人是否合适,倒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可听闻最近皇帝大肆查抄氏族门客之事?”
“略有耳闻。”
春山县的命案牵扯了皇室的秘辛,皇帝自然便想起了当年氏族专兵所引发的动荡,皇帝心中有刺,但却在这个时候允许我在上恩院开课,将氏族之人聚于一堂,你可知为何?”
阿宁眸光微闪,道:“君上是在试探。”
庄皇后闻此,看了阿宁一眼,继续笑道:“是,皇帝是在试探究竟这大渊的氏族有多少想要攀上东宫,也想试探庄氏是不是已经站到了东宫那边。”
厉帝自然知晓,春山县的案子实属当年之事的遗留,导致三十六位氏族子弟被屠杀,氏族当中不满之声渐起,而大渊的帝位未必只有一人能坐,厉帝能,太子亦能。再加之皇帝久不理朝政,如今重新掌权,对于朝中众人的想法并不确定。因此他才会想要知道,到底有多少氏族已经倒戈,在帝王正值中兴之年时转而支持太子。
“若是我将文氏与谢氏之女全都赐予太子,太子得二女便如同得两族的支撑,皇帝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庄皇后毫不掩饰地将此事说了出来,“庄氏此前受罚,若我再做出与皇帝异心的事……”
说及此,庄皇后便未再说下去。换言之,文氏与谢氏,皇后只能择其一。但对于庄皇后而言,无论文氏还是谢氏,母族都过于庞大,待太子继位,二者都不会听命于庄氏,再者今日皇帝对庄氏的疑心,未必不会在将来的太子身上重演。
庄皇后深刻的知道自己与太子并非血亲,将来太子继位,虽会敬她,却未必会敬庄氏,因此她要选一个庄氏能够把控,而又足够聪明,堪为自己所用的太子侧妃,将来能与她、与庄氏相互照应。
这样既顺了皇帝的心,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