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当是有新伤才对。”
苏瓷看了阿宁一眼,对太医道:“按照你的诊断去抓药来。”
卢太医低身应答,而后离开。
苏瓷微微抬头看向阿宁,断无平日里谦和的笑,问道:“是你说,还是我去查。”
晚晴如今已然隐没,若是苏瓷去查,定然会搅得她的日子再无安宁,因此阿宁只能避开自己腰间的东西,挑重点讲。
“是受了些伤,为了拿到这东西。”
说着阿宁从袖中拿出来那张拓本。阿宁指了指那纸上的三尾青鸟,道:“可识得此物?”
这三尾青鸟不似现在时人流行的漂移笔法,与之相比略显得生硬,倒似与青铜器上的图纹有些相似。
“你为何会有这东西?”
听苏瓷这般说,阿宁问道:“你认得?”
苏瓷抬眼看向阿宁却不回她,阿宁微微叹了口气,坦白道:“这是夫人留下的。”
听这一句,苏瓷的神情淡了三分,“何用?”
阿宁摇了摇头,“我也不懂,原本我都忘了它了。”
“那又为何想起?”
阿宁张了张嘴,见苏瓷就这般看着她,还是开口道:“那日山中,你道这上京城人心皆冷,我想着,这么个地方或许你根本不愿意在这虚耗一生,便想起了当年夫人留下的这东西,她那时说,若是有一日你不愿再在这囹圄中沉浮,想要离开了,便让我用这东西带你走。”
又是满室的寂静,阿宁这话让苏瓷愣在了那,那个远久的音容仿似又在他脑中浮现,但又多是冷漠与严厉,几无温情可言。与白歆蕊相比,苏瓷这一生到现在,唯一会不顾一切站在他身边的,唯有阿宁一人,但他从未想过,阿宁会在,是因为白歆蕊当年的嘱咐。
苏瓷低敛着眉目,让人看不清神情,他忽然想到了今日的一份奏报,是奏请塔山渠坍塌一事的结案陈词,此事最后归咎于当地恶吏的中饱私囊,厉帝终是没敢动姑苏。他只读了一句便知其中博弈的全貌。这便是白歆蕊多年对他的培养。
她将苏瓷培养成一个在权势中沉浸自如的怪物,却在棋局即将定局之时让他选择是否离开?
“阿宁,”苏瓷的声音清冷,却字字凿入人心,“她如今才来问我想要的是什么,会不会晚了些?”
阿宁看着苏瓷那双与白歆蕊何其相似的眉眼,却看不到多余的情绪。
阿宁微微低头,“是我没能早点理解她的意思。”
“这不怪你。”苏瓷静静地看着她,“在她结束自己的性命之时,一切早就已成定局,这东西不过是她内心的一丝愧疚作祟罢了。”
说着便将那张纸张丢进了脚炉之内,渐渐烧成了灰。
阿宁见此,微微蹙了蹙眉,刻意叹了口气道:“我为了拿这东西,还伤了腰,却连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苏瓷看着阿宁,知她故意这般说,即便他不告诉她,她怕是也会自己折腾着去查。
“王玺之上有五方神兽,上为应龙居中,下为定山宝印,青鸟在四方一侧之上。不过,大渊王玺之上的青鸟却不是三尾,而是五尾。”
阿宁不由想起了当年遗失的王玺,苏瓷知她猜到了什么,却道:“若当年真的王玺在姑苏,白家又何至于有后来的下场。”
苏瓷这话没错,若是白家替敦帝找到了王玺,最后又怎么会落得满门抄斩的结局。更何况,这青鸟的尾数也对不上,敦帝如今谨慎之人,不会在这种事上出错,更何况文史之上对王玺也有记载,应当图样上不会有错。
“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苏瓷缓声道:“即便是她现在死而复生站在我面前,一切也都不会改变。”
寒蝉鸣泣,天光不暖心意。阿宁终于看清,苏瓷走到今日早被重塑了骨血,无论是否是他真心所愿,大渊这一局必须在他手上有个了解。
见阿宁低垂着头颅,让人看不清神色,苏瓷的眉眼方才软了下来,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阿宁的头,轻声道:“别去查了。”
“嗯。”
待到阿宁应声,苏瓷方才抬步走出殿内。阿宁看着脚炉之上陈叠的灰烬,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