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闻此,阿宁复收起了手中的净瓶。看样子,今日她还要留在王庭,于是心中不免又把萧盛问候了一遍。
大漠的繁星最是澈亮,王庭的视野极好,能看到整个王都的胜景,只是大漠的夜多是安宁,不似大渊夜里还有集市。
纱幔在夜风的撩动之下舒展地几分迷人眼,女官陪同阿宁在此处候着,伽罗王即将结束净沐。
亦不知等了多久,阿宁抱着那净瓶的手都略微颤抖,方听闻庭外传来脚步声。在一群神官的簇拥之下,男子一袭白色长袍略带湿意地走入庭内,此刻他墨发如藻垂坠而下,耳旁一对狮吼坠象征着无上的权威。
两名神官手捧一只透色的琉璃盆,在女官的示意下,阿宁上前轻举净瓶,等着伽罗王伸手后将用流水为其净手。
但等了片刻,却不见人伸手,众人不敢抬首,唯阿宁抬眼看了看,却瞬间撞进一双金铜色的瞳孔中,这人长着雌雄莫辨的容颜,过于艳丽的双瞳带着三分妖色,但正如此前庄明月所言,这双眼睛不见阴柔之色,而是洞穿人心的犀利之感,只瞬间,阿宁便想到了苏瓷的那双眼睛。那是被人看穿的感觉。
这人认出了阿宁并非大成之人。
“你们下去吧。”
众神官惊愕,但只能尊王令,复次退下。阿宁随着众人转身,却听那人用中州的话道:“你留下。”
众人不敢疑他,留下阿宁一人在内庭。
阿宁自知自己装也无用,她是不知这伽罗王到底怎么会一眼认出她并非大成之人,只是将手中已经抬不动了的净瓶好生放在了一旁的桌台之上。
阿宁以中州之礼,低身拜见,而后复站在那,听候发落。
见阿宁这般乖顺的模样,那人笑了笑,“宁老板许久不见,倒是变了许多。”
阿宁闻此,猛地抬头,对上那一双带笑的眼,她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曾经见过大成的伽罗王,但却半点记忆都无。
那人见她眼中一片茫然,便以手覆面,修长的手指盖住大半的面容,阿宁愣了愣,试探地问道:“大祭司?”
阿宁曾经尝试将庆同延展至大漠以西,因而借此机缘在大成边陲走了走,在那个被毁坏的村庄见到那个青年,彼时他面带碧色面具,坐于断壁残垣之上,身旁带着几名神官,皆站得远远的,不敢打扰。唯阿宁胆子大,爬了上去,用自己蹩脚的大成话与他聊了许久。那时候她只想多知道一些大成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打通商道,倒也没有想那么多。
后来方知,他便是大成月教的执掌人,月教大祭司。
见她想起自己,伽兰罗笑了笑,“是我。”
这次阿宁是真的愣在了那,众人皆知,大成几乎可算是以教治国,月教大祭司的权威与王权无异,历史上,月教大祭司与王几乎是二分天下,但却从未听说,大祭司与王同属一人之身。
夜风撩动,伽兰罗起身为自己取了一件长袍,毕竟他这一身的确不便见客。
“我能问个问题么?”
伽兰罗见阿宁一副想问又不知怎么问的样子,倒是与从前一样,什么都敢问的主,道:“请问。”
阿宁复开口问道:“为何你能同时执掌月教与王庭?”
这话若是换作他人听闻,便是大逆不道之言,但阿宁知道伽兰罗此人是一个心量极宽的人,复才敢问。
“我母亲是上一任的大祭司。”
“月教祭司之位还能继承?”
“不能。”
至此,阿宁便也不再多问,任何一个帝王都会拢权,月教把持国政,那么王室自然要想办法收回王权,而眼前这位伽罗王便是以身居两责的方式实现权力的统一。这其中的腥风血雨,他当然也不会说与阿宁听,阿宁也不便细问。
伽兰罗知道阿宁聪明,有些话点到即止,她便能明白。
“说起来,宁老板还未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还是这副打扮?”
伽兰罗扫视了一眼阿宁的装扮,他之所以将神官都遣了下去,便是不想让月教的人知道阿宁假扮女使之事。大成之人对月教的信奉十分虔诚,不容玷污,阿宁此举在月教徒的眼中便是渎神之罪。
阿宁自然不能告诉伽兰罗她假扮女使只是一个乌龙,而是一本正经道:“不知王上可听闻大渊有一条名为恒盛的商道,如今已经打通了大渊与鲜国之间互商的道路。”
恒盛是阿宁来大成最大的一个理由,若能打开两国互商的门户,正式开启中州两大强国的对话,阿宁作为中间的通道,届时即便是文氏也动她不得。
此事伽兰罗自然听闻了,此前他还有些好奇,原本以为东境先一步接触大成的会是庆同。
“这恒盛也是你的?”
阿宁点头,笑道:“算是吧。”
如阿宁此前所料,商道一出关,安城商会便被萧盛逼得节节败退,如今在恒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