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和细水河两岸上满是青草,村里人大多都在这两处打猪草,这是公用的,谁都割得。
除了这两处,还有山脚下的坡地,也是有不少草可以打的。
一般都是哪里近往哪里去,之前住在老宅里,石榴他们打猪草都是在山脚,现在新宅宅基地这边,离着河近了,是以,石榴带了弟弟就直往清河边去了。
之所以不在细水河岸而往清河边,便是因着石榴答应要给弟弟买糖。
姐弟俩沿着清河岸一路小跑至村口,便看见村口的老槐树底下围了不少的人,有孩子,也有大媳妇小媳妇的。
买糖买玩的,买个针买个线的,那货郎挑了一担子,一边好几层的货屉,真是什么都有。
姐弟俩奔上前,见了围着的村里熟人都一一打了招呼,就见四婶蒋氏带着李荣桦刚买好东西挤出来。
“四婶!”石榴姐弟俩忙喊人。
蒋氏看见姐弟俩,也是露了笑,“你俩来买啥?”说着,将刚买的纸包揭开点,顺手就抓了两颗糖出来给她俩一人一颗。
“我们也买糖呢,四婶。”石榴摆手拒绝,没要那糖。
蒋氏听得他们也买糖,倒也没有多说,将糖收了回去,一边拉了儿子挤出了人群往老宅回。
走开了点,李荣桦就闹着要吃糖,蒋氏摸了一颗给他,自己也顺手丢了一颗进嘴里,只觉得糖甜得她心都要化了,不由笑眯了眼,“所以还是分家好呢,没分家咱咋能想买糖吃就买糖吃不用经过谁?也不用顾着给不给谁的,你瞧,你石榴姐和樟哥儿都自己来买糖吃了呢!”
李荣桦美滋滋的吃着糖,点头如捣蒜,“娘你说得对!”分家好不好的他不管,反正有糖吃就行!
蒋氏就摸摸他的头,笑道:“赶明儿娘也送你读书去,到时候,你可得给娘争气点,一定要学得比檀哥儿好,听到没?”
今年村塾都开学一月了,这再送去,不划算,可要等明冬天还有近一年呢。
所以,蒋氏琢磨着趁这两个月加紧织布,到时候看再问娘家借点银子,正月后直接送儿子去范家学堂。
嗯,檀哥儿上村塾,她家桦二哥儿直接上范家学堂,看谁更能耐。
织布少不了棉花,她买到了织机,将家里今年收的棉花都一并给买下了,为此,手里银钱更少,房子也只有慢慢建着了。
石榴拉了弟弟挤到了前面,一边打量几个货屉的东西,各种小玩意,还有城里时兴的小玩具啥的,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不过,这些她都不感兴趣,只往放糖那货屉看去,便见那货屉里糖包不剩几包了,但都是一样的,跟以往家里买的糖也一样,就是饴糖。
这饴糖最常见,不贵,也是村里人家能买得起的一种糖。
这么一包,只要五文钱。
石榴摸了五个铜板付了钱,拿了糖带着弟弟离开,等走上河边的小路,便将纸包都给了他,“少吃点糖,当心牙坏了。”
李荣樟接了纸包,迫不及待的打开来,先拿了一颗要喂给石榴。
石榴忙摆手,“我不吃糖,你自己吃吧!给大哥大姐还有二哥一人留两颗就成。”
这饴糖,粘牙的很,没什么好吃的。
去年春花堂姑回来给大伯公拜年,买了两包莲子糖回来,后头大伯公给了她爷一包,她爷分着给他们一群孩子都尝到了一颗的,那糖还不错。
不过,比起后世花花样样的糖果,就有些不够瞧了。
所以,这饴糖在石榴眼里,还真不至于让她馋。
李荣樟见她不吃,也只能将糖喂进了自己嘴里,还不忘点点头,“好甜!好吃!二姐你真不吃?”
“不吃不吃,你快吃吧,我先打猪草。”说话间,石榴就看见了好一片青嫩的鹅儿草,忙摸了镰刀蹲过去,哐哐哐一通割起来。
打猪草这种事,村里大小闺女的,没谁不会,石榴六七年的打猪草龄了,打猪草这事,她真是闭上眼睛都行。
他们十里八村有个童谣就这样唱来着:摇摇摇,摇个女娃打猪草,摇个男娃打柴烧。
她打小听这童谣长大的,村里谁都会唱,还有个童谣,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螃蟹把我耳朵夹个缺缺。
大人们最爱拿这个来吓唬孩子了,说他们不听话,耳朵就会缺一块。
想当年,石榴可是亲眼见证她李荣樟小朋友被这个吓得哭得鼻涕横流的,还有一众堂弟妹们。
当然,作为当时也是一个“小孩子”的她,也是被这般吓过的,不过,她面上哭唧唧,心里压根不怕就是了。
石榴脑子里这十二年的时光如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忽得又闪过上辈子那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三十余年的岁月世事,手上的动作便更麻溜了起来。
她现浑身都是劲儿,分家了,她之后的首要目标,就是挣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