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公堂之上。
司危端坐在明镜高悬之下。
秦眀渊也已经出京,这次的案子又是靖康帝亲自上报的,所以只能由司危来审理。
靖康帝已经卸下了易容,被人打的头发都成了鸟窝,皇后一身布衣坐在他身边。
户部侍郎李刚匆匆赶到,跑得发髻都松了。
他看见靖康帝和皇后顿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门口,然后膝行到二人面前,哀求道:“是犬子不懂事,陛下饶命!”
靖康帝抬手指了指上手位,“我是替苦主伸冤,此案由司危审理,一切按照律法裁决,不是我说了能轻饶就可以的。”
李刚知道司危比靖康帝还不好说话,他一听靖康帝这么说就知道陛下这次不想轻饶他,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的不争气儿子,又给靖康帝磕了三个头,磕的比惊堂木还响,脑门瞬间渗出血来,“陛下饶命啊,犬子要是知道您的身份断然不敢冒犯的……”
靖康帝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茶,并未言语。
司危沉声道:“既然李大人承认了你儿子当街打人行凶的罪名,本官按照律例处置便是,你也不必这般激动。”
李刚看向司危,甚至还心存侥幸的想了很多。到底是按照一般的闹事处置?还是按照冒犯帝王的罪名处置呢?司危会量刑裁决的吧?
躺在地上的李公子缓缓回过神,抬起手,指着一旁的妇人和男人,艰难的开口道:“这件事起因是他们占了我的地方,错不全在我。大人,大人您要是责罚,他们也是有罪的,同是百姓,难道他们就不该承担冒犯皇家的罪过吗?”
“哦?难道京城街市的摊位不是摊贩们每天先到先得吗?本官怎么不知道,京城的大街什么时候圈定了私有地盘。所以,你除了殴打无辜,当街闹事,还有霸占街市的罪。”说完,司危眸光幽深的盯着李家父子,像是等着他们再说出点什么罪名一样。
噗!
妇人突然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她距离靖康帝和皇后太近,猝不及防,血迹溅到了靖康帝和皇后的衣服上。
她身侧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出手飞快的封住了几处穴道,“大人,快叫大夫,她可能还受了其他的伤。”
司危眸光微动,这男人的点穴手法……怎么如此熟悉?
他给李捕头使了个眼色,李捕头很快叫来了府医。
妇人瘫在男人怀里,双眼空洞,就像一只毫无灵魂的布偶,嘴角的血淌到衣襟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府医在她的头上扎了第五针,她才缓缓的恢复了一丝神采。
府医当年是跟着上官寻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后来又去民间行医多年见多识广,他拔掉了银针,长出了一口气,起身道:“她是被人打到了头,还好医治及时,否则淤血存在脑中怕是要痴痴傻傻一辈子了。”
“哇呜呜……”
妇人清醒之后,霍然起身,毫无征兆的扑进了皇后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李刚却像是找到了机会一样,狠狠的看向妇人,“你个大胆刁民,刚刚弄脏陛下和皇后的衣裳,如今还敢敢冒犯皇后,该当何罪?司大人,你还不拦下她,治她的罪。”
他们逃不过律法的惩罚,这对夫妻也休想,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反正只是普通百姓而已,恐吓几句就被吓傻了,到时候不管有没有罪就都承认自己有罪了。
见状,秦明书也不装了,摘下易容,对着靖康帝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臣失职,没能照顾好公主,请陛下责罚!”
周围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默默无言,只能听见李长乐的哭声。
皇后整个僵在原地。
她怀里的,明明是中年妇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女儿?
靖康帝看着面前的李长乐,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的女儿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遭了大罪,还差点被人打傻了,今日幸好他出宫了,否则……他不敢再往下想。
李刚一下瘫在地上。
完了!
他多年寒窗苦读才中了探花,又在翰林院熬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元威名获罪才有了这么个空缺,他也刚刚得势就是想让儿子出去风光风光,让京中的人都看看他李家强大起来了,可是,他们家怎么这么倒霉?多年的基业,这一下全完了。
靖康帝也不继续装大公无私了,沉声道:“司危,拟旨!李刚,治家不严,脑子也缺根弦,即日起罢免所有职务,流放北境,世代充作军户。”
皇后哄了好久终于稳住了李长乐的情绪。
李长乐哭着哭着,抽空指了指秦明书。
靖康帝以为女儿是要他治罪秦明书,顿时犯了难。
就算他再生气,也不能牵连秦明书,是他请薛棠帮忙管教女儿,就算今日李长乐真的出了事他也不能牵连薛棠和王府,这是他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