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大汉满面虬髯,古铜色的肌肤下是隆起的肌肉。
“关内的荷花蕊,好久没闻到它的香味了”
一个英俊的中年人打开车门,露出陶醉之色,随后看向路边的楚清,微微一愣。
赶车大汉也挠了挠头:“少爷,这人身上穿着不值钱的布衣,喝的却是百两一壶的好酒,吃的也是山珍,真奇怪”
“人生苦短,生命中本就充满了艰辛和无数不可言说的痛楚,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
楚清举起酒杯,微微笑道。
酒肉,岂不是就是最便宜的享受?
李寻欢不由点头,侧身邀请道:“一人独饮不免寂寞,不如共饮一杯?”
车厢内是柔软的貂皮,很温暖很舒服,角落里也有美酒,乃是烈度最高的长春露。
楚清一笑,翻身上车,感慨道:“今天我运气真不错”
他的身上满是霜雪,脚底也沾染了不少泥泞,心情却愉悦的很。
赶车大汉忍不住道:“要是我像你这样在雪地里赶路,肯定笑不出来,更不会说自己运气好”
大雪飘飘,天地间一片雪白,这幅美景可能出现在说书先生嘴中,在画家画中,在诗人诗篇中...
却绝不会出现在亲身经历的旅客身上。
无论是谁,面对比刀子还刺骨的寒风,都只会骂娘。
“那是你本事不够”
楚清倚在貂皮上,见赶车大汉不以为意,笑道:“我问你,佛祖能用半碗面救人吗”
赶车大汉思索片刻,摇头:“佛家典故虽多,我倒没听过这类型的”
楚清似乎颇有些得意:“可我吃剩的半碗面在不久前救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的本事大不大”
赶车大汉一顿,随后竖起拇指:“大,比佛祖还大”
“不仅如此,我还解决了罪魁祸首,那是个七岁就开始杀人的恶人,甚至从他身上掏出不少银票,买来了美酒美食”
楚清看向李寻欢,微微一笑:“我该不该高兴?”
李寻欢点头,拿出酒杯,小心翼翼灌满荷花蕊,不漏一滴,接着分了一杯给赶车大汉:“我知道你从不喝酒,可这杯你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铁传甲没有拒绝,接过,一饮而尽。
“我从没喝过如此好喝的美酒”铁传甲赞叹。
“此等酒,岂不是无价之宝”
李寻欢叹息:“与它相比,我这满车的长春露不值一提”
“只可惜...”
楚清突然摇头,萧索道:“那家伙后台有点大”
“这就是江湖,总是藏污纳垢”
李寻欢也跟着忧愁起来。
铁传甲见他这样,扬着马鞭,欲言又止。
他很想对楚清说有我们保护,你不需要担心。
但也知道自家公子的心灰意冷。
‘交给我’这三个字终究说不出口。
一时间,车里寂静下来。
楚清喝了口酒,突然一扫忧愁,笑了起来。
铁传甲瞪着他:“你都被人追杀了,还笑”
“你们两位想必是江湖有名的人物”
楚清语气悠悠,见李寻欢和铁传甲没有反驳,继续道:“还有这辆价值千金的马车、无数美酒,却和我这个身无分文的浪子一块发愁,不,甚至不如我豁达,一想到这,我就开心”
穷乞丐见到富翁和自己愁眉苦脸蹲在一起,无论处境多糟糕,心里都是舒坦的。
铁传甲一时语塞。
“没想到我们两个前辈竟然被后辈笑话了”
李寻欢举起酒杯,板起脸,似乎有些生气:“我这人心眼不大,你要是不陪我喝个痛快,咱们就不是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就该知道名字,在下楚清,暂时是一名无名之辈”
楚清灌了口酒。
“李寻欢,那边的是我的奴仆,一个可怜人”
“原来是兵器谱第三的李寻欢”
楚清做惊叹状,嘴中却没有多少奉承。
因此刚刚他已经连喝两壶酒,而李寻欢灌了一壶就开始咳嗽。
他不年轻了。
“仗着年轻欺负我这个中年人”
李寻欢摇头,摸着酒瓶,大口喝着酒,脸上泛着病态的嫣红。
岁月不饶人。
他的眼角已布满皱纹,心爱的女孩也嫁做人妇,孩子都十几岁了。
多年的酒水,更是让他身体糟糕的一塌糊涂。
楚清又灌了口酒,一脸严肃:“既然探花郎输了,还请答应我一件事”
李寻欢没有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赌,而是说:“洗耳恭听”
楚清笑了起来:“前面若是路过客栈,还请停下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