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
王氏从没想过会靠着自己曾经最憎恶的女子让她重见天日,还救下一双子女,替伯爵府留下了香火。
她泪眼婆娑的,可想到往日待她那般凉薄,实是没脸与她再多说一句话,心酸又懊悔的背过身去。
傅归云将包裹递到翠萝、清露手上,慢慢走上前,先是打量了眼跟前两个小的,随后才将目光转回王氏身上。
“世母身子不好,还是回屋内歇着吧。”
将她搀扶住,傅归云柔柔的说道:“这澜城虽是偏僻了些,不过环境倒是幽静,适合养病,我给世伯、世母和幼弟幼妹备了些东西过来,你们先将就着用,等过阵子我再设法物色两个靠得住的丫头过来帮着打理院子。”
“就别再给你添麻烦了。”
王氏瞧着翠萝、清露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已是无比贵重,她哪里受得起,“离人帮的几位侠士将我们一家照顾得很好,什么都不缺,你能有如今这份日子属实不易,要好好顾惜自己的前程。”
先前被恨意蒙蔽了双眼,这些日子常听伯爷念叨着,回想起两家的过往,她也觉得不该对这丫头生出埋怨。
而且她思来想去总觉得伯爵府是被傅家那位二小姐给算计了,就是寻不到证据,也想不出个由头。
傅归云扶着她到寝房内坐下身来,王氏便直言不讳的道出了心中顾虑。
“云儿啊,世母是糊涂得紧,可你家二姑娘该不至于如此糊涂大意,唯昭当初送回京中的物件她明知其中的利害,怎会如此粗心的叫怀仪长公主获了去。”
同宋镶面面相觑一眼,她又道:“还有蒲家那位公子,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听到唯昭的下落,顺利潜入敌国的?”
“仔细想想也觉得太过巧合了些,好似他早就知晓唯昭还活着。”
难得她能想到这个层面,傅归云心里很是欣慰,今日这趟也算是没白来。
她就静静的看着王氏不说话,且听她自顾自说道:“可这丫头究竟是图个什么,我们伯爵府与她无冤无仇的,自打她嫁进府来全族上下从没人薄待过她。”
这一切其实是宋镶在牢里那段时日就反思出来的结果,傅家二小姐嘴上说着要替他们夫妇迎回儿子,可她明知怀仪长公主时常来府上做客,那两样东西自然该慎之又慎的保管,绝不可能轻易叫长公主察觉。
除非,这丫头是故意而为。
只是他也没想明白二小姐究竟图个什么。
夫妇二人皆是无比茫然的注视着傅归云。
“或许她有她的苦衷吧。”,傅归云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并没说破傅沅淑的心思。
蒲宴舒赶赴北境都没能劝返宋唯昭,如今伯爵府流了太多血,怕是更难叫他再回头。
自己实是没必要叫他们跟着担忧,也没必要冒风险叫伯爷夫妇与他取得联络。
若是叫傅沅淑得知离人帮救下了这一家四口人,又要徒添麻烦。
“事已至此,世伯、世母暂且别去多想,好好养着身子,将幼弟幼妹抚养长大,若能盼回世子,一家人还能团聚。”
想到当日在刑场上与宋唯昭那匆匆一面,傅归云思绪突然变得有些凌乱。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在想,这人就那么死在战场上该有多好。
只因他一人,牵扯出这么多祸事。
王氏本想再问问儿子的情况,却被宋镶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云儿你就别再替我们操心了,往后也不要再来此处。”
宋镶沉声叮嘱道:“漓阳王夫妇待你虽是宽厚,可你一个人背井离乡终是不易,我和你世母会照顾好自己。”
“你世伯说得对,云儿,你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
王氏只能将这份恩情记挂在心里,方才离人帮那姑娘提醒的很明白,这事不能与王府和傅家扯上关系。
经过这场大难,她已然谨慎了许多。
傅家那二丫头如此心机叵测,她还傻傻的想着保人家,归云这孩子自小被那母女两薄待,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份安稳日子,自不能再连累她。
“世伯、世母保重。”
傅归云让翠萝和清露将包裹和银钱匣子一并拿了过来,交到夫妇二人手里,又对两个小的叮嘱了番,这才安心的离去。
夫妇二人互相搀扶着一直目送着她坐上马车,看着车马渐行渐远,王氏倚在宋镶怀中,也是这一刻才真真的体会到这丫头的宽厚仁善。
一时间,她思绪颇多,痛苦难当的哭诉道:“老爷,你说要是当初嫁入咱们府上的是云儿该多好。”
“糊涂。”
宋镶蹙眉道:“唯昭行差踏错早已埋下祸根,这事便是没有傅家二小姐也早晚惹来今日之祸,何必叫云儿再跟着受苦。”
“老爷说的是。”
王氏顿时意识到自己太浅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