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不久前刚去南宁陛见,请皇上移陛桂林。皇上不仅不想到桂林,连梧州也不想去,打定主意要去肇庆。阁老亦别无他法,嘱我来永安见你。”
鲁可藻说完,不住地唉声叹气,脸上忧心忡忡。
永历帝想还陛肇庆,这是意料中的事,丹初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听鲁可藻的意思,他与瞿式耜已经有过密谋了。此事当为机密,不然他不会亲自过来。
丹初不动声色,问道:“敢问抚台,阁老有何事相托?”
鲁可藻不紧不慢,说道:“我在南宁时,惠国公遣使迎驾,说正在拾掇两广提督衙门,预备作为皇上行宫,又说将要派兵护驾。朝臣惊恐,皇上下令粤兵不得入桂,决定还陛肇庆。
“梧州有兴陵,乃端皇帝(永历帝生父)之陵寝。皇上必会在梧州停留,哭谒端皇帝。惠国公必会派兵在梧州迎驾,炫耀武力。庆国公派兵护陛,一路将至梧州。
“我离开南宁后,直接走柳州到桂林,与阁老面商。阁老认为,惠国公、庆国公各逞武力,非人臣之礼。督师在永州前线督战,滇师、楚师、桂师浴血奋战,朝廷不甚关心。
“是故,皇上停陛梧州期间,我们也要派遣兵力,以向惠国公、庆国公示威。马起蛟正在驻守桂林,答应派一千兵马南下,朱旻如驻守平乐,也将派一千兵马南下。琢如这边,能派出来多少?”
原来是为这事。派兵过去又能怎样?对时局能有何影响?弄得好,可以为前线的将领争点优抚,弄不好,可能连面子都争不到。
军队出动,不是说走就走的,还要动用民船、大车等辎重,粮草消耗倍于平时。但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不管是谁担任桂林留守,大概率都会派兵前往梧州。
刚得了昭平,丹初自然不能推辞,毅然说道:“没问题,我带一千人马过去。”
鲁可藻很高兴,说道:“琢如公忠体国,办事不讲条件,真乃武将之楷模。”
“马镇和朱镇过去吗?”
“马镇去,朱镇留下。三千劲卒抵梧,我说话也有分量。其一,要为前线的将士发声,请皇上下旨表彰。其二,要游说惠国公,请粤兵北上援赣。”
马起蛟老成持重,兵马强盛,为焦琏诸军之冠,说话当有份量。凡事有他挡在前面,丹初这边就会轻松不少。
赣州的胜负,实为时局的关键。丹初忍不住说道:“清虏有赣州,可以随时威胁广东。惠国公定会出兵增援赣州,关键是要快,要赶在清虏援兵到来之前攻下赣州。对了,佟养甲呢?还活着吗?”
李成栋的反正,与佟养甲不无关系。李成栋以一己之力攻下广东,自认为功勋卓著,该授为两广总督。没想到,清廷授佟养甲为总督,仅授李成栋以广东提督。
金声桓反正后,集合大军围攻赣州,佟养甲催促李成栋调兵增援赣州。时任广东布政使的袁彭年,早就有心归正,与李成栋的养子李元胤密谋,故意不发粮饷,诱使李成栋反正。
佟养甲迫于形势,亦剪辫反正。但他出身于辽东佟氏,是不可能诚心归正的。
“李成栋把他诛杀了。据说出自李元胤的密谋,先骗他出镇梧州。佟养甲正想蛟龙入海,便带上几百标兵上船,溯西江而上。船行至三水,李元胤遣战船四面截击,把佟养甲及亲兵全部擒杀。”
“杀得好!”方以智赞道:“李元胤这一票干得漂亮!”
丹初却想得更远,问道:“佟养甲已死,惠国公已无后顾之忧,将来梧州邪?将去赣州邪?”
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只能靠道听途说和主观揣测做出判断。丹初对此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观其奏章,奉上恭顺,使者待文武大臣有礼。奏章情意颇切,亟亟于陛见,将来梧州无疑矣。”
“哎!”丹初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战机稍纵即逝,前线更是争分夺秒。惠国公不急于增援赣州,却急于陛见,江西的战局恐将不妙矣。”
方以智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面目悲怆,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鲁可藻自然知道江西的重要性,但觉得丹初二人未免太悲观,便说道:“湖广尚有堵阁部、何督师两位大佬,皆可随时增援江西。惠国公晚点增援赣州,似乎无碍于大局。”
这种盲目的乐观来自何处?他来自南宁行在,大概受到了廷臣的影响。
永历小朝廷自成立之日起,就一直处于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状态中。此次江西、广东先后反正,南明的疆土面积达到了顶点。廷臣喜出望外,或许都产生了中兴有望的错觉。
“不然,”丹初驳道:“朝廷没有威望,调度无方,又偏居南宁,不仅没有遥制前线的能力,就连前线的战事都漠不关心。
“堵阁部也好,何督师也好,乃至于留守,都无法对前线实行统一的指挥。勋镇多自行其是,即便惠国公想增援赣州,也不过于是想保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