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成栋请永历帝检阅军队,并举行射礼。共有三支兵马受阅,李成栋的一万骑兵、陈邦傅的五千马步兵、焦琏的三千马步兵。
盔甲鲜明,旌旗猎猎。人马的多寡,无疑象征着实力的大小。至于鲁可藻的抚标亲军,人马疲弱,武器不一,干脆就没有受阅。
永历帝骑马巡阅三军,但他着实没有威仪,检阅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好在他下令犒赏三军,将士们的士气稍有提高。
之后,便是射礼。射为古代六艺之一,射礼为古代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受到历朝历代的重视。
明太祖朱元璋以武力荡除群雄,夺取天下,自然重视射礼。洪武二年,太祖便下令天下官学以“礼乐射御书数”设科分教,生员每天利用一个时辰练习武艺。
射礼也就流行起来。明初的射礼,初定为三十步,不久延至九十步,成为定例。
只是,明朝的射礼与其他朝代一样,先是偏向武艺,其后天下太平,渐渐趋于礼仪性质,偏离了太祖崇尚武艺、培养射手的初衷。
广西巡抚鲁可藻主持射礼,永历帝端坐凉亭观射。
按制,天子射礼用六耦,诸侯用四耦,大夫、士用三耦。一耦分上射、下射两名射手。今天这个射礼,共有六耦,实际上只有十二名射手。
外廷出一耦,上射手为戎政尚书刘远生,属“守节”一派,下射手为吏科给事中张孝起,属“反正”一派。
张孝起为吴江人,在江南起兵抗清失败,被李成栋俘获,妻子投海死。李成栋怜其忠正,藏匿于军中,优礼之。
粤兵反正后,朝廷重用东勋,李成栋推荐张孝起入朝,任吏科给事中。
礼,国之大事也。鲁可藻为司射,把刘远生、张孝起安排为一耦,可谓煞费苦心,意在和衷共济,团结两派。
内廷出一耦,上射手为印绶太监张福禄,下射手为锦衣卫指挥使李元胤。张福禄是大兴人,有力气,能挽劲弓,忠诚勤勉。
东勋出一耦,上射手为李成栋本人,下射手为都督同知马宝。马宝出身于大顺军,于崇祯末年归入李成栋麾下,足智多谋,英勇绝伦。他的地位不及杜永和、张月等东勋元从,但实为李成栋麾下一等一的猛将。
瞿式耜阵营出一耦,上射手为马起蛟,下射手为岑丹初。
轮到陈邦傅阵营时,不想却出了点小意外。
司射鲁可藻手持弓矢,来到陈曾禹面前,说道:“弓矢既具,有司请射。”
陈曾禹辞让,答道:“某不能。为二三子。”
这是射礼中应有的谦礼,鲁可藻不以为意,笑道:“爵帅不必谦辞,帝在上,强为之。”
陈曾禹已经看出来了,鲁可藻拿的是大梢弓,弓力很大。他与父亲一样不学无术,就算拼命拉得开,也肯定中不了靶。
“某今日身体不佳,实不能御弓矢。”陈曾禹固辞。
一旁的李成栋有意折辱他,说道:“天子在上,亲临射礼。吾衰矣,尚且勉力为之,尔为晚辈,安敢不尽力邪?”
马起蛟亦在一旁说道:“庆国公不能亲自护驾,已然不美。千万将士在旁观礼,爵帅不可失礼。”
陈曾禹嚅嚅不言,不肯接弓矢。
李成栋冷笑一声,说道:“尔父子无尺寸之功,唯以钻营为术。先是约降于我,及我反正,尔父子猎为己功,简直恬不知耻。如今天子在上,尔无人臣之礼,勿谓东勋无人矣。”
众目睽睽之下,陈曾禹吓得脸色苍白。就他父子那些兵马,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若真要打起仗来,决非东勋对手。
永历君臣也注意到陈曾禹这边出了情况,纷纷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陈曾禹无奈,只得应诺。
鲁可藻如释重负,快步上阶,向天子报告:“启奏陛下,请射于宾,宾许。”
永历帝点点头,示意开始。
射礼庄重复杂,接下来便是配耦。上射手、下射手站在一起,成为一耦。
“纳射器。”鲁可藻拉长声音,令道。诸射手各取一支大梢弓,配四支箭。
“倚旌于侯中。”一名小校充任获者,用一面黄色旌旗,为全场指示箭靶中心位置。
“依次而射,不得杂越!”
射手开始准备,脱去左臂衣袖,在右手拇指上戴上钩弓弦用的扳指,左手臂上套以护臂,左手执弓,右手的指间夹一支箭,另外三支插在腰带中。
“诱射。”
诱射其实就是由司射示范射箭,同样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共有四次揖礼,然后走到射位,注视靶心,表示心志在射箭,然后俯身察看双足,调整脚步,最后开弓射箭,直至将四支箭全部射完。
鲁可藻虽为文官,却也久习骑射,四射两中,引来一阵喝彩。在九十步的距离上步射,这种成绩相当不错了。
岑丹初还是第一次参加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