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澄挂断电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国。
她也知道然然虽然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心里其实很想回中国看看。
毕竟这里是他妈妈和行之叔叔长大的地方。
赵西澄挂好号,扶着姜落去挂盐水,姜落烧得有些严重,有转为肺炎的迹象,她想着去办公室问医生回去要注意些什么。
天色渐渐亮起来,到了医院上班高峰期。
电梯内满满都是人,赵西澄皱了下眉头想等下一班电梯,可又放心不下姜落一个人太长时间,只好挤进去。
周遭散发着各种浓郁的香水味和体味,赵西澄只觉一阵头昏,没有吃早饭,但是仍有种反胃的感觉涌上来,连忙用手捂住口鼻。
好不容易挨到要到的楼层,赵西澄一出电梯,立即跑到一只垃圾桶前狂呕。
可因为没吃早餐吗,她干呕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脸色却因此清白一片。
“先漱下口。”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身前站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士,估摸着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戴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看不清具体长相,只看到长长的睫毛低垂,长而密的眼睫在眼帘处落了一层青灰色。
赵西澄视线再往上移,白大褂上挂着名牌,主任医师陆清然。
赵西澄一愣,从他手里接过矿泉水,道了声谢。
“胃不好,要吃早饭。”男人清浅的声音落进耳里。
“多谢,您是呼吸科的吗?”
“是。”
赵西澄便赶忙将姜落的情况说明了一遍。
陆清然沉吟片刻,“应该还没有到肺炎的地步,让她最近注意休息,多喝些热水,没事最好也不要出门了。”
赵西澄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多谢……”
“陆医生,有人找。”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她正要说出口的话。
两人一道循着声音转过身,赵西澄未完的话在瞥到护士身后那道挺拔的身影后瞬间失声,同时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想过无数种两人他日重逢后或许会出现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更没想到会这么快。
出乎意料地,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慌张,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眼前的这张脸,仿佛几年从未变过,镇静冷漠,清隽优雅,两道冷厉的浓眉下那双黑如沉墨的眼眸依旧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周先生,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她身旁的陆清然摘下口罩,朝他伸出手。
周景宴淡淡的回握,接着眼神漫不经心地移到她身上,“这位是?”
“这位小姐是替她朋友来问病情的,”陆清然没有察觉到赵西澄的异样,出于礼貌给她介绍身前的男人,“赵小姐,这位是惠凌总裁周景宴先生。”
赵西澄握拳,指甲陷入掌心里脸上却恢复刚才的微笑,清浅笑着望向蹙眉看着她目不转瞬的男人,开口道:“周先生,幸会。”
男人神色一冷,沉静的目光落在她因用力而捏得关节泛白的拳头上,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赵西澄一愣,他这话说的怎么像是以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西澄想起姜落上次在车里说的周景宴这几年性子似乎变了很多的话。
她皱眉,“周先生,我们认识吗?”
陆清然诧异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
男人低笑一声,突然弯下腰凑近她的耳边,“睡过一张床的关系,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瞬间,如遭雷击,赵西澄僵住,身子颤了颤,险些站不住脚。
如果不是掌心的刺痛和满鼻的消毒水味在提醒着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周景宴的嘴里说出来,尤其是两人中间还站着其他人。
赵西澄深呼吸,将满腔翻涌的情绪压下。
“周先生,我上周才从国内回来,没见过你这号人,”她嘴角微弯,扯出一抹嘲讽,“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你敢说我们没睡过?”淡淡的声音无波澜地打断她。
无赖!
赵西澄瞪大美眸,三年不见,周景宴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
看着眼前人脸上露出惊吓表情,让周景宴多少从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身上找出一丝记忆里那个女孩的影子。
实在是她的变化太大,以前的她偏爱各种白裙子和各种编发,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一头长卷发,淡蓝色牛仔外套,里面是吊带碎花裙。
她转身看来的那刻,他都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女人是否就是她。
“既然回来了就回老宅看看。”他淡淡开口,忽地话锋一转,“老爷子最近身体不舒服,你做孙女的自然要回去看看。”
她轻咬着唇没回话,又听他说,“怎么,不敢回去?”
他目光锋锐如刃,言辞犀利,赵西辞咬着唇蓦然想起沈行之曾跟她说过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