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举办方的工作人员来收拾残局,声音嘈杂,身边沈行之在紧声询问有没有事,赵西澄没答,坐在地上,看着被倒下的木板角隔开的赵西澄。
他也在看着她,那双眼沉沉如黑夜,辨不清半点情绪。
危机关头,她选择救的人是沈行之。
花园里嘈杂一片,一堆人手忙脚乱收拾烂摊子,赵西澄被沈行之扶起,戴工作牌穿正装的工作人员连忙围上来小心又忐忑地询问他们是否有事。周景宴也站起来,身边多了几个恭敬拘谨的人。
木板墙倒下波及的范围是墙下,这一块只有他们三个人,宴会举办方听闻出事慌忙从里面赶来,给周景宴和身行之赔礼。
“没事吧?”应付过擦汗连连的主家,沈行之注意力全在赵西澄身上,上下看了好几遍,生怕她哪里弄伤。
要不是她回头,在看到木板墙倒下的时刻飞奔过来拉着他往旁边扑倒,这个时候大概他已经被压在底下。
赵西澄摇了摇头,脸色略暗,沈行之的关切听在耳里,却不想张嘴说话。斜对面几步距离的地方,周景宴站起后没朝她看一眼。
她喉间发紧,莫名涩然。
木板倒下的刹那,短短两秒之间,来不及思考太多,她说不清那时脑海里在想什么,也记不起是怎么做的选择。最后结果已然是这样,危险来临,她拉开了沈行之。
原来,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沈行之她脸色不好,表情微凝,连问了好几声,她才动唇,声音低而沉:“……我不想再待在这,你送我回去可以吗?”
她的要求沈行之从来不会拒绝,不过是个宴会而已。沈行之当即和主家说了声,对方悬心写在了脸上,怕他是因为发生这个事故不悦所以要走,额头又开始沁汗。
沈行之简单解释了一句,没再多言,搀着垂眸视线低压的赵西澄越过地上狼藉,朝外走去。
“小心,注意脚……”
刚刚往地上那一扑,着地用力,她说不得磕到了膝盖。沈行之柔声道了几句小心,牢牢搀着她的手给她借力的依托。
除了那句想走,赵西澄再没开口说话。左边胸口,心跳得格外快,一下一下撞击着心室内壁,那种慌乱撞法像毫无规则重重打在墙上的网球,教人发起痛来。
沈行之搀着她经过周景宴面前时,周景宴还在和道歉的主家说话,没有抬眸看他们一眼。
赵西澄亦没有给侧边分去一丝目光,视线凝在前方,脚下步履不停,仿佛一开始就不是跟他一起来的,擦肩而过,全无交集。
唯独心在那一刻,跳得格外重。
半夜,公寓里寂静无声,因要参加宴会,傍晚时赵西澄让人把陈阳接到了他那边,连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了,赵西澄独自在空荡的客厅、餐厅和卧室间走动来回,四下静得发慌。
先前沈行之送她上来,待了一会儿她借口不舒服想休息,让他回了。距离宴会过去几个小时,她鼓噪的脉搏终于缓和平稳,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失力感。
在床上辗转许久,终究还是无法入眠,一闭眼,周景宴的眼神就闯进她脑海里,直勾勾盯着她,如何也消散不去。
难眠间,外头似是有些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细微声音依然听得格外清楚,赵西澄犹疑起身,握着手机开门查看。
客厅里亮起了灯,只开了一盏,光线略昏黄。声响的制造者是周景宴,他站在餐桌边,正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朝站在房门口的她道:“我带了汤,喝一点。”
“你……”赵西澄微怔。她还停留在宴会上的场景,没想到他忽然跑来,口吻若无其事,行为若无其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周景宴只看了她一秒,视线对上一刹便移开,盯着面前慢条斯理解开塑料袋的结。
赵西澄慢慢走过去,走到桌前,闻到汤的香味。
她摸不清他究竟什么意思。
“你怎么来了。”她极轻地问了一句,语气也轻。
“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喝点汤暖暖胃。”他把东西都弄好,推到座位面前。
赵西澄站着,不想坐,他也没说话。半晌,她道:“我去厕所洗把脸。”
走得不快,但莫名像逃也似得,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慌乱。
浴室暖灯亮起,赵西澄刚拧开水龙头,虚掩的门忽然被打开。
他立在灯下看她,眼神压迫力十足。
两人静静对视了半晌。
她忽然说:“周景宴,三年前你没有拯救我而是将我推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有没有后悔。”
他的手顿了一下。
没等他回答,她道:“我没有。今天晚上,灯墙倒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救你,我不后悔。”
她说:“很奇怪的,当时是很难过,可是后来冷静下来,脱离了那股情绪,我想的更多的竟然是——扯平了。”
周景宴呼吸滚烫,手心攥紧,没动一下。
他动了动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