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顺与吴氏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将两大背篓的木患子剥好。
接着就是打磨珠子,之后去木匠家借来一个细木钻,给半盆木患子钻了眼儿。
到了第五天,吴氏穿好二十四串佛珠串,天不亮抱着长安与丈夫去赶庙会。
钱嫂子与丈夫宋老六也带着孩子同去,因为儿子狗蛋病情大好,他们要去大庙还个愿。
今儿两家破天荒雇了一辆牛车,由宋老六赶车,三大人三孩子坐在牛车上,慢慢往铁牛镇赶去。
吴氏身上披着一床被子,怀里抱着没怎么睡醒的长安,与钱嫂子说着闲话。
狗蛋与巧儿两个也裹在被子里,睁着朦胧睡眼四下打量。
宋三顺则坐在妻子身边,默默望着漫天星光,与清冷的半月。
昨儿亲爹又让他去挑水劈柴,还让他将菜园地给翻一遍。
做活计他不怕,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自己累死累活的翻地,宋继祖就像财主老爷似地背着手说这说那,还说他干活敷衍了事,故意糊弄人。
亲爹竟也信了,跑过来骂他一通,还让他重新再翻一遍。
宋三顺一想起这事就生气,他甚至生出搬离村子的想法。
若是离他们远些,自己也不用日日受这窝囊气了。
搬离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可要搬去哪里呢?
要不,就搬到自家那两亩地旁边?
那地方离村子有二里地,想必亲爹不会跑那么远找他挑水劈柴了吧?
宋三顺盘算着心思,不知不觉间,天渐渐发亮。
田野里的薄雾如丝如缕,衬得远处山峦树木似仙境一般。
随着太阳升起,薄雾渐渐散去,远处村落的炊烟也袅袅显现。
牛车走了二十来里,终于来到铁牛镇。
此镇是交通要塞,有不少驻军镇守,周围人们与军镇人做买卖,有的在此定居,年月一久,渐渐形成一个大集市。
长安几人到达镇子时,已快近晌午,但仍有不少乡民摆摊做买卖。
宋老六将牛车停在通往寺庙的路边,对三顺道:“你们就在此摆摊吧,我们带孩子去寺庙上个香就回来。”
宋三顺点头:“行,我正好要将牛牵去那边饮个水呢。”
老牛赶了二十来里,也累的不轻,必须好好歇一歇,再喂它点草料。
长安第一次赶庙会,看什么都新奇的很,一双眼睛快忙不过来。
“长安,别乱跑。”
吴氏将长安抱下牛车,自己将一篮子木患子珠串摆出来,小声问丈夫:“你说这个卖多少钱一串为好?”
宋三顺挠挠头,他也不知道。
夫妻俩这是第一次做买卖,都有点不好意思,谁也不敢去问别人,只好悄悄商议:“要不,就卖五文一串吧。”
吴氏点头:“那就卖五文好了。”
可珠串摆出来很久都无人问津,这让吴氏有点着急。
此时宋三顺已经牵牛去饮水了,吴氏无人相商,又不敢乱走,只好坐在板车上静静打量过往人群。
长安坐在三婶旁边,眨巴着眼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忽然瞧见有人也在卖木患子珠串。
此人拎着篮子四下转悠,看到老婆婆或者妇人就凑上去询问:“您要佛珠吗?观音寺开过光的,可保平安顺遂。”
于是妇人或婆子便停下观看,有的真就买了一串戴在手腕上。
长安亲眼看到,那位老婆婆给了拎篮子小贩一串钱。
那一串有很多铜钱哎。
长安想指给婶婶看,但那小贩很快就拎着篮子走了。
其实吴氏已经注意到了,但自己绝对不敢拎篮子四下兜售。
长安看出婶婶的难为情,于是拿起一串给自己脖子挂上,两手腕也套上,两眼骨碌骨碌望向来往香客。
她在心里默默期盼,希望有人来买她家的珠串。
婶婶说过,只要将珠串都卖出去,她们就回靠山村看望婶婶的爹娘与弟弟。
靠山村的婆婆可好了,还给她做好吃的,长安喜欢去她家玩儿。
今日长安穿着婶婶新改过的红色小棉袄,头上扎一个冲天小揪揪,加上她戴着一串黑色佛珠,忽闪着一双大眼,十分可人。
不一会儿,就有一位妇人走过来,摸摸长安小脑袋,问:“你是谁家孩子?真可人疼。”
长安一指旁边的吴氏:“婶、婶婶家的。”
妇人笑了,看看吴氏面前的竹篮,问:“这个珠串怎么卖?”
“五文一串。”吴氏老实回答。
妇人笑了笑:“卖的可不便宜啊。”
吴氏被说的满脸羞红,不知该怎么回答。
长安结结巴巴解释:“便、便宜。珠、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