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什么话?”
宋三顺立刻站起身,将长安抱进怀里,沉着脸道:“长安才多大?能撺掇承业什么?”
“就是,长安连一句话都说不周全,如何撺掇承业?”吴氏也赶紧过来,站在丈夫身边,挡住婆婆。
赵婆子见俩人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气得一跺脚,拍掌骂开:“老身若扯谎不得好死!这个小畜生就是千年万年的扫把星,已经克死她爹,现下又想克死咱们全家!宋三顺,今儿你若再护她,就别怪老身翻脸无情!”
说着就扬手朝长安打去。
吴氏将她挡开,气道:“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长安克死她爹?谁传的消息?”
但凡阵亡的士兵,县里都会颁布文书下来,还会发一笔抚恤金。
抚恤金也不是随便发,那得里正与村正带着这户家主或亲眷亲自去县门验明身份后才能领取。
连族长兼村正都不知道的事,这老婆子竟信口胡吣。
赵婆子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这是汐月亲口说的!二孝就是被长安给克死的,不信你们等着,不到四月,他那尸身就会被送回来。”
“什么?”宋三顺惊骇:“汐月如何知道?”
赵婆子:......
不好!她光顾着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竟失口将孙女的事说了出来。
但事已至此,赵婆子只好想法子描补:“她做梦梦到的!我家汐月是紫微星转世,做的梦都灵验着呢!”
长安听到祖母的话,心中忽然悲痛无比,哇地一声哭开:“爹爹!呜呜呜呜呜......找、找爹爹......”
宋三顺的眼眶红了,连忙拍哄:“别哭,都是胡说的,长安的爹爹好着呢,别哭啊......”
长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还好意思哭?你个克亲的小畜生!”赵婆子依然骂着。
“住嘴!”宋三顺忽然朝继母大吼一声,随手将长安塞给妻子,自己扯住继母的胳膊就将她拖出屋子,朝院门外一搡,大声喝道:“滚远点!以后不许再来我家!”
他眼睛通红,嘴唇颤抖,双手捏得咯咯响,若不是极力克制,都想一拳打过去了。
赵婆子吓了一跳:“你、你发什么疯?”
她本能地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刺激这个继子,便下意识后退几步,强撑着说:“你竟然撵我?好啊!你、你竟然不敬长辈,我现在就告诉你爹......”
说着转身快步走了。
宋三顺闭了闭眼,猛地关上院门,回到屋里。
妻子抱着长安在拍哄,小小人儿哭的直打嗝,拼命将眼睛闭上,眼泪不住顺着眼角流下,嘴里念叨:“睡、睡觉觉,告、告诉鱼鱼,救、救爹爹......”
吴氏听不懂长安在说什么,只以为她想睡觉,便轻声哄道:“长安不哭,困了就睡吧,等睡醒婶婶冲鸡蛋茶给你吃。”
长安点头,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吴氏见状,也忍不住抹起眼泪。
长安很快睡着。
这回真的又梦到小金鱼们。
她趴在水潭边,眼泪吧嗒吧嗒落进清澈见底的潭水里,抽抽搭搭呼唤:“鱼鱼出来,长安不想爹爹死,长安要救爹爹......”
但今日小鱼儿们沉在水底仿佛睡着,并没有浮上来跟她说话。
长安哭了好一会儿,趴在水潭边不知不觉真睡了。
恍惚间,她似乎飘在半空,竟然能看到地面情景。
就见下方有很多人正在打架,他们拿着各种武器互相砍刺,每刀每枪下去,顿时血液四溅。
人们一个个倒地,有的胳膊腿断了,有的连脑袋都没了。
长安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不知不觉飘到一个人头顶上方不动了。
此人身材跟叔叔差不多,满脸血污,全身衣裳都被鲜血染透。
但他非常骁勇,手中拿着一根长戟猛戳对手。
长安一直飘在他头顶无法离开,心也随着他的横扫劈砍刺而惊吓万分。
忽然,有人拿着一把长枪从背后朝此人猛刺过来,长安吓得大叫:“爹爹!”
这人似有所觉,陡然侧身避开后方攻击,那长枪便贴着他肩膀刺了个空。
他长戟猛地横扫,狠狠抽在后方偷袭之人的头上,将人打倒在地。
旁边有战友过来,一刀砍掉偷袭之人的脑袋,拎着头发将人头抛过来……
场面太过血腥,长安被吓醒。
一睁眼,就见叔叔一脸担忧看着自己。
她忽然觉得,梦中那人的眼睛跟叔叔很像。
长安撇撇嘴,伸手要叔叔抱。
三顺将小侄女抱在怀里,轻声道:“长安别怕,以后有叔叔婶婶呢。”
长安抽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