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面里有燃烧的房屋,疯狂的士兵,还有浑身是血横死的百姓。
一个几岁小孩躺在地上,脑袋被一名妇人抱在怀里,但她小小身躯却被一根长矛死死定在地上。
长安一激灵,神智赶紧回笼。
这时,大渔船开始返回,留下几只燃烧的小船,还有二三十具尸体。
长安仿佛看到海面下有数条大鱼,正朝那些尸体而去。
陆景州一路上都在把玩赵渊那把火器,但并没询问从哪里来的。
回到镇子后,长安等人再没跟渔船出过海,只偶尔跟海妹去撬几个藤壶与生蚝。
有时还会捞一些海带与紫菜,做汤味道很是不错。
从海湾回到渔阳县,陆景州接到禀报,说建州女真开始作乱,一连攻下几个卫所,并将卫所城占为己有。
某些卫所城内还有火器制造作坊,一旦被女真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陆景州立刻拟了奏折,让邮驿千里疾行送去京城。
皇帝接到奏折,顿时震怒,当即让北疆总兵调集军队围剿建州女真。
可北疆辽阔,一旦朝廷军队到达,那些女真部落就钻进林子里藏起来,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皇帝气坏了,又下函给高丽王,让其派兵过来增援围剿。
新登基的高丽王先是不理会,后被皇帝怒斥后,只好派出一万人敷衍一下。
但临行前,高丽王告诫领队的将军,让其保存实力,不必为大周卖命。
然而高丽人几经周折,竟然投靠了女真大汗,成为女真人的助力。
就这样,仅仅半年的时间,女真部落纠集十万人的队伍,兵分九路,靠偷袭与速战速决,先占领了抚顺,后连续拿下沈阳与辽阳。
自此,辽东全线失守,只余广宁一个还在坚挺。
只要广宁失守,女真就直接打到山海关了。
指挥使陶远头发都急白了,自知自己这一万多人根本干不过十来万敌寇,有心将妻子儿女送回关内,可根本办不到。
因为保不准路上就遇到女真人,到时候反而害了妻儿家人。
此刻长安在渔阳县也得知北疆一些事情,急忙询问宋三顺:“叔叔,咱们的火器做出来多少了?”
“五十把。”宋三顺道:“就是火弹制作起来费事些,不然可以做出更多。”
那些子弹制作非常危险,稍不留神就炸了,宋三顺让工匠们格外小心些,免得误伤性命。
长安:“我想将五十把火器与火弹送给爹爹,他那边战事吃紧,若守不住卫所,估计咱全家都要连坐。”
宋三顺拧眉:“既然关外有战事,你一个女娃娃如何能独自回去?要不我去送吧,你留在家照看一下作坊就行。”
“不行!”长安一口拒接。
倘若叔叔在路上出了啥意外,自己该如何跟婶婶与堂妹堂弟交代?
宋三顺将眼睛一瞪:“怎么不行了?宋二孝是我大哥,他现在有难,作为他的亲兄弟,怎能让你个女娃娃去涉险?”
长安依然坚持:“我必须去。”
宋三顺见小侄女冥顽不灵,很生气,摔门走了。
他去找了小舅子吴重楼,跟他打听北疆那边的战事到底如何?
吴重楼是知县,能接触到朝廷的邸报,对北疆的事略知一二。
“这阵子陆景州去了山海关,估计女真人快要打到那里了,姐夫你这时候进去,万一跟女真人遇上可怎么办?”
吴重楼不赞同姐夫在此时去关外,女真铁骑像鬼魂一样四处游荡,一旦遇到商队或者行人,人与货物一个都别想跑。
“我要送一批武器给兄长,事关他的身家性命,我不得不去。”
宋三顺说完便告辞离开,回家跟妻子交代一些事,便着手准备进关的东西。
第二天天没亮,他趁小侄女没起床,自己悄悄出了门,带领一队人往山海关赶。
天亮后,他忽然瞧见队伍里有个身材纤弱的蒙面少年。
宋三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怎么也在队伍里?”
作少年打扮的正是长安,她眨巴着眼道:“我不放心您一个人走。”
宋三顺哑然。
他望一眼自己组织的队伍,最终叹口气:“去坐马车上吧,咱们必须走快点。”
“好。”长安没跟叔叔犟,老实地坐进马车。
这辆马车上装着粮草与水,她只能挤在草料堆里休息。
队伍一共二十多人,三辆马车,宋三顺雇了十五个镖师护送,其余都是自家的奴仆。
另外又带着双倍的马匹,便于在途中替换。
车队一路疾行,好在没遇到女真人,十天后终于到达北山卫所门前。
卫所城门口有好多士伍,正挨个排查进入城内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