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是个正直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在旁人的眼中，他的形象已然逐渐与某位曹姓丞相逐渐重合。

他这段时日里做的事情，大家其实都懂。

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嘛。

掌控住天子与朝廷手握大义名份，抄家得钱粮供养自己的兵马，再横扫天下铲除不服。

差不多的时候，就该是封王，加九锡，假黄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冕十旒，乘金车，驾六马，出入用天子銮仪...说不得还要睡龙床！

这都是历史书上记载过的经验之谈。

别的不说，至少此时掌握皇宫大权的曹德猛，得知大都督夜幕入宫私会太后的消息，他的脑海之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大都督要睡龙床了~~~’

毕竟历史上那位曹丞相的爱好，真的是众所周知。

太后完美符合了要求，还有身份加持，想想就是...

没办法，曹公公激动不起来，缺乏重要部件。

“大都督有此雅兴，小的们自当鼎力相助才是。”

“臣，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陈然，参见太后陛下~~~”

这里是太后的寝宫，小皇帝早早就睡了，四周只有些曹德猛挑选安排的内官与宫女。

这個时辰，大殿早就已经关了，御书房也不能去，毕竟说是临朝称制，其实就是个傀儡，也用不了御书房。

再加上事情紧急，周太后急切的将人喊来了自己的寝宫。

带着甲士们将寝宫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的刘有福，向着大都督示意安全，没发现有埋伏的五百刀斧手，也没见着一群手持棍棒的宫女。

“大都督。”

年轻的周太后走了过来，俏脸上满是哀怨之色“何至于赶尽杀绝？”

“太后所言何事？”陈然故作不懂，推了推内穿的软甲“臣不知。”

“你...”周太后气到鼓，好在想起此时在求人，只能是压低了声量“家父之事，还请大都督高抬贵手。”

“哦，是嘉定伯啊。”陈然听得此言，顿时心中有底，却是堂皇打断对方话头“这是东厂办的事儿，臣不知。”

“你知道！”

周太后也是急眼了“就是你干的！”

太后急眼了，陈然也懒得再装“嘉定伯作恶多端，他被定罪乃是依国法行事。京中为其所害者，何止数百？”

上前一步，瞪着周太后“太后，你嫁入信王府前也是生活于市井之中，也是知晓百姓生活艰辛的。嘉定伯放高利，逼的无数人家破人亡。调用五城兵马司的人，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害死了多少人？他有罪，自当为冤魂们偿命！”

周太后的出身很低，之所以被选为信王妃，唯一的缘由就是足够漂亮~~~

近距离这么一看，真是称得上一句‘国色天香。’

好在陈然为人正直，看了一会就收回目光，拱手行礼“嘉定伯之事，臣无能为力，告辞。”

一转身，这才愕然见着，四周的宫女太监们都没了踪迹不说，就连寝宫的门都被关上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搞刺杀。

然后，寝宫门外传来了刘有福的咳嗽低语“大都督，无事。”

这小子跟曹德猛想一块去了，都认为大都督是想与太后深入交流，带着甲士们出去将寝宫围了起来，避免他人来打扰大都督的好事。

毫无疑问，这是曲解了主上的人品。

陈然放下心来，却是突然察觉腿上一紧。

之前他盯着周太后打量，目光那啥的很...周太后心有所思。

又见着他转身却不走，手下人更是将门都给关上了，周太后觉得明白陈然的意思了。

按理说，她身为太后，太上皇还没死呢，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可...相依为命，养活自己长大的父亲，就要被处死了啊！

别的什么事情，在父亲的性命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正好四周无人，她干脆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扑了过去。

“太后莫要如此，臣不是这样的人！”

“太后，请自重！”

“太后，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了~”

“太后，我就在门口转悠，不进去~~”

“太后，今晚是否安全~~~”

‘太后，臣妥了......’

‘哇哇哇~~~’天光微亮之时，年幼的皇帝哇哇哇哭泣，惊醒了纠缠着的梦中人。

陈然松开手中的两个大道理，挠头起身。

周太后急忙爬过去，抱起不过三岁的小皇帝哄着。

出了寝宫，门外只有刘有福带着的亲卫甲士们在等候。

“...罢了，去告诉曹化淳，将周奎斩改为绞，给他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