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见过金人，只是听过传闻。”

陈然随口扯淡“听闻金人起势极猛，十年之间就已经横扫辽国。”

马植心头微动，当即询问“既如此，为何不能与金人一起瓜分辽国？”

他这也是想从陈然这儿听听不一样的声音，大宋朝堂上下都想着跟金人分享辽国的残渣。

“金人崛起势头这么猛，打平了辽国之后，他们开国的这一代人依旧处于壮年。”

陈然也不客气，直接点明了主题“任何一个新近崛起的军事集团，都有着强烈的扩张信念。灭辽之后，身边有个如此繁华富庶，却比辽国还要软弱的宋国，换做是学士，会不会举兵来攻？”

马植苦笑点头“会！”

“朝廷别的都想到了。”陈然嘴角挂上嘲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军事力量在宋辽金三国大战之中最弱！”

“一旦战场上打不过，那就一切皆休~~~”

马植赞同的点点头，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辽国各方面的实力，都是远强于金人。

可战场上打败了，一切都是成了过眼云烟，金人能够肆意夺走辽人的一切。

他们的男丁被砍下脑袋，女子被掳掠为奴，财富牛羊土地城池草场等等全都都落入了金人的手中。

“大宋最强的兵马是西军，可西军与西夏交战百年，一直没能灭了这股叛逆。”

陈然这是主动帮马植寻找，回到朝廷之后的反驳理由“而西夏的兵马，在辽人面前不够看，否则也不会向辽人称臣，迎娶辽人的公主做皇后。”

“比西夏还能打的辽人，现在却是被金人给打的快要亡国了。由此可见，金人的战斗力与宋人之间差着至少两個档次。”

他干脆摊手“两边实力差距这么大，却想着跟人家合作，一旦国境接壤，这不就是与虎谋皮吗？”

“好。”马植抚掌而笑“子厚，你说的很好。”

旋即他叹了口气“可惜大宋这儿，能像是你这般看的明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你也看不明白。’陈然压笑，心头想着‘若不是我帮你修改，你现在还在忙着促成将大宋送到金人嘴里的事儿。’

他想了想询问“学士，你是在担心回去之后不好交差？”

“这次去金国，见识了金人的残暴与强横的实力，心中深以为忧。”马植连声叹气“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老三帮老大打老二，等老二被打倒了，跟着倒霉的必然是老三。”

“问题是，朝中诸位相公们，不知道自己是老三。”陈然懂得他的心思，跟着补充“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老大。”

“是啊。”

马植是真的忧心忡忡“我去辽地的时候，见识了辽人有多么凄惨。男丁不如狗，女子当街发卖宛如牲畜，白骨露于野啊！”

‘几年之后，这些场景全都会在大宋境内上演，而且比辽人更加凄惨！’

陈然开始收拢话题“想要改变官家与相公们的打算是不可能的，他们认识不到自己的短小无力，只想着有便宜就要去占。”

“学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拖延与金人的合作，让辽人多坚持一段时间。”

马植苦笑“就算是能拖延个一二年，又有何用。”

陈然没说‘给我几年时间发展，看我怎么平金人。’

这个时候说这等话语，毫无意义。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干脆耸肩“万一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对了。”陈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表态“也别全都靠自己，辽人这么多年在大宋也是有影响力的，可以将消息秘密透露给辽人，他们自会有行动，想方设法的阻止宋金合流。”

宋辽快二百年的交情，互称兄弟也已经百多年了，连宋人这边都有辽地出身的马植主动投靠，要说辽国那儿对大宋没有影响力，说出来也没人信。

原本愁眉苦脸的马植，顿时心头一松。

说的对啊，何必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

宋人想要乘人之危，最担心的是辽国人呐。

只要消息透露过去，他们自己就会拼命想办法来阻止，这可比自己想办法强太多。

想到这些，马植望向陈然的目光，已然满是欣赏之色。

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不得了。

大宋也真的是精英荟萃，这等偏僻之地都能有如此出彩的人才。

俩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一直聊到了天色擦黑。

马植给了他一份片子，嘱咐以后想要联络，可以派人拿着片子去东京城他的宅邸，希望能经常书信联系。

陈然没什么犹豫，当即应下“好！”

第二天一早，得到了联络辽人，一起反对与金人结盟之策的马植，与陈然郑重告别之后，带着自己的使团出发，直奔东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