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淡声道:“萧侍郎,激将法是没用的。里面的尸体在这样的夏日放了半个月,身上散发的尸气连老鼠都怕,何况我这个柔弱的女子呢。”
萧逸:“……”
每次听到这女子自称弱女子,萧逸都难得地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我们都来到这里了,不急于一时,让陈虎把东西拿过来再说。
如今我更在意的是……”
徐静沉吟道:“凶犯是如何得知,死者会在哪天落单,进而跟过去杀人的?
就像今天这個案子,他清楚地知道原本会在白天出去卖猪肉的死者因为身体不适一个人在家,也清楚地知道程娘子每天都会在那个时候,经过死者家附近。
因此,他才能设下这般完美的局。”
萧逸眉微微一挑,道:“徐娘子说得没错,凶犯对死者的行踪了如指掌,前期定是进行了大量调查,或者曾经跟踪过死者一段时间。
四天前那个案子的死者情况亦是相似,他是安平县方家的老太爷,年轻时曾在朝为官,最高做到了随州刺史的位置,离开官场后便回到了安平县。
据他家里人说,他这段时间因为身体不适,脾气十分暴躁,四天前,他正在方家位于城外的庄子里休养,因为和来探望他的大儿子产生了一些争执,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就此不见踪影。”
徐静微微一怔,道:“他这样跑出去,不是第一次了罢?”
“没错,”萧逸不禁有些叹息,“他家里人说,他在庄子上已是住了一段时间了,但凡有家里的小辈去探望他,他十有八九都会与小辈产生争执。
特别是他大儿子,今年四十了还没考取到一官半职,老人家每每见到他,脾气都会特别暴躁,十次有九次会吵起来。”
虽然早有所觉,萧逸还是会时不时被这女子对案子的敏锐性惊叹到。
“这般说,凶犯十分清楚方家的事,还清楚知道,方家大郎那天会去探望方老爷子。”
徐静扬了扬眉角,突然意味深长道:“这种探望长辈的事情,一般都只有家里人知道罢,这凶犯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灵通啊。”
这种事情,可不是跟踪死者就能知道的。
萧逸点了点头,“没错,我后来向方家人确认了,方家大郎去探望方老爷子的时间不是固定的,事实上,因为父子俩感情不好,方家大郎十分排斥自己的父亲,轻易不愿意去探望方老爷子。
那天,是他夫人前两天说方大郎已是大半个月没去探望方老爷子了,劝说了一番,他才答应过两天空闲的时候走一趟。”
徐静立刻看向萧逸,萧逸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继续道:“我已是问了方家,都有谁知道方大郎要去探望方老爷子的事,知道这件事的大都只有方家的人,因为父子感情不和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方家人从来不在外面说方大郎和方老爷子之间的事。
可是,方家仆从中也有不少知道这件事的,难说他们有没有传到外面,或在外面闲聊起来。”
萧逸的意思是,若是凶犯有心,也不是完全不能打探到这个消息。
徐静却冷声道:“没错,事在人为,一个人若有心,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但萧侍郎方才说的都是方家宅邸里的私密事,便是有些仆从嘴碎在外面说,也不可能说得那么完整,而若是有人一直追着仆从问这些事,仆从不可能察觉不到不对。”
萧逸眸色微闪,“徐娘子的意思是?”
“我觉得,凶犯很可能可以随意出入方家宅邸,而且,他出入方家宅邸很可能不止一次,这才不知不觉听到了方家这么多私密事,而没有引起方家人的注意。”
萧逸眉头一下子蹙起,“徐娘子是说,凶犯可能是方家的人?”
“不,死者中跟方家有关的只有方老爷子一个,我更倾向于是外面可以进出方家的人。例如方家的客人、跟方家有买卖合作的商人、大夫或者各种匠人、樵夫走卒。”
徐静喃喃道。
只是,这个范围也不小,查起来也颇费一番功夫。
就在这时,陈虎拿着徐静要的东西兴冲冲地回来了,徐静要的是一个铜盆、苍术、皂角、一小盆皂角水、仵作用的手套以及几条干净的巾子。
她先是把苍术和皂角放进铜盆里点燃了,叫陈虎把铜盆放在房间里让它烧上一段时间,随即用巾子缚在了脸上,掩住了口鼻,又带上手套。
萧逸不禁凝眸看着徐静,原本在决定让暗卫不再跟踪她时便放下了的某些困惑,再次一点一点地充斥内心。
很多仵作在验尸前,都会做类似的前期准备。
瞧这女子的熟练程度,说她先前是靠验尸过日子的,只怕都没有人会怀疑。
见徐静做好准备要进去了,萧逸收回视线,也用巾子缚住了自己的口鼻,跟了进去。
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放了三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