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堂对面的茶楼里,两个男人正坐在一起闲聊,坐在他们周围的人听到他们说的是关于杏林堂的事,都偷偷竖起了耳朵。
说自家二叔有个兄弟在京里担任小官的男子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关注,不由得翘起了二郎腿,洋洋得意地道:“这事啊,你问我就问对了,这等朝廷机密,其他人哪有渠道知晓。据说啊,杏林堂最开始争夺军队供药权的时候,是拉上了天逸馆一起的,他们两家先前就一直有合作,只是天逸馆的当家似乎不想太过招摇,才让杏林堂出面去争。
如今杏林堂和广明堂都倒了,但军队那边还等着用药呢,总不能说没了它们就不找其他的了,但幸好,这不就有個现成的可以顶上么?”
另一个男子立刻恍然大悟道:“天逸馆?!”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最后这事儿会落到天逸馆头上呢!”
男人一拍大腿,道:“要我说,富贵来了挡都挡不住,真要论实力的话,早已是全大楚闻名的天逸馆绝对是比杏林堂强的,按理来说应该它出头跟广明堂竞争才对!天逸馆的当家却因为想低调,就缩到了杏林堂后面,嘿,轮到老天爷不乐意了!”
“可是,天逸馆跟杏林堂是合作关系,杏林堂涉嫌投毒的事,难道就没波及到天逸馆?”
“谁说他们是合作关系就要连坐了?这件事是发生在杏林堂的,又不是发生在天逸馆。
何况,你们忘了先前朔方节度使崔使君特意来天逸馆求药的事?据说崔使君想要的那些跌打损伤类的药物都是徐娘子做的,而徐娘子目前只让天逸馆和杏林堂卖她的药,朝廷的太医署和尚药局评估了徐娘子这些药,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但如今,能买到这种药的地方只剩下天逸馆了。所以啊,我觉得天逸馆最终会争得那个名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周围人都不禁一阵唏嘘。
谁能想到,这几个医馆背后,还有这么多复杂的纠葛啊,简直就是神仙打架!
最后胜出的,竟然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天逸馆,也许就像那个男子说的,富贵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高谈阔论的男子吸引了过去,没有注意到,茶馆角落里,一个穿着一身干净的黛蓝色袍服、气质阴暗、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握着茶盏的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用力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仿佛要生生把手中的茶盏捏碎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仿佛找回了一些理智,十分克制地把茶盏放回到了桌面上,站了起来,在桌子上放下了几个铜板,随即,就如他悄无声息地到来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只是这时候,若有谁转头看到他的脸,定然会被他那阴暗狠厉、满是不甘的脸色给吓到。
第二天下午,西京的周家宅邸。
周显一路把自家大兄送出了家门,眉头微蹙道:“阿兄,你怎么突然要赶回安平县?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自从天逸馆的西京分号开回来后,周启的重心就放到了西京,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是待在西京。
这一回,他才来了西京没两天,就要回安平县,这是先前从没有过的。
想到最近的风风雨雨,周显不禁有些不安道:“杏林堂前几天才出了这种事,阿兄今天又突然要赶回安平县?不会是……真的有人在背后谋害杏林堂和我们天逸馆吧?阿兄,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算了!”
周启转过头,看着一脸担忧的自家弟弟,淡淡一笑道:“显儿如今竟是会思考这么多事情了,还会替家里的生意和亲人担忧了。”
周显微微一僵,脸转到了一边,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道:“阿兄,你别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以前……是混账了一些,但这段时间我跟在你身边做事,知道了你这些年是多么辛苦,肩上背负的担子有多重,我……是真心想替你分忧。”
周启看着周显这别扭的样子,眸色越发柔和,轻笑一声道:“你已是帮了我很多了,真的,显儿,看到你现在这么懂事,我很高兴,若是阿爹九泉之下有知,也定会很高兴。
即便……现在我出了什么事,有你在,天逸馆也不会倒了。”
听到这让人不安的话语,周显的眉头瞬间皱得越紧,也顾不得傲娇了,猛地转头道:“阿兄,你可是有什么瞒着我?方才我问你安平县可是出了什么事,你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可是安平县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没有,你别多想,我不过是随便感慨两句。”
周启见马车已是准备好,在门外等着他了,微微一笑道:“安平县那边最近进货的一批药材有些不对劲,我放心不下,才想亲自回去看看,不是什么大事,你若不信,可以去我书房看看,我的书桌上还压着天逸馆总店的叶管事今早寄给我说这件事的信件。
西京这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就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有空替我去拜访一下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