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更是无语,那一日明明是自己个知道糜芳举办这种宴会的目的,故此主动化干戈为玉帛,不愿意和蔡菁等人结了死仇,什么天命什么文学这都是不在话下,要是想得罪人,那一日蔡菁恐怕会被自己用嘴巴欺负到深夜独自一人哭泣。
只是为了营造荆襄士人团结一心的大氛围下,才勉强说和的,明明是自己个宽仁大度,倒是成了蔡菁之名?
可见这仕林之中的话语权何等重要,话语权不在自己手上,就很容易成为别人传奇故事里的男二号,或者是反面人物。明明李承自己個才是那日宴会上的最初风头的人啊,怎么又成为了衬托蔡菁“宽宏”的配角了?
糜信笑道,“那小子也配!只是李郎君送他的好名声,他们四个倒是大摇大摆,受之无愧,为了这个四友之名,四人平日一同起居,一起出行,倒是还真有点风范起来了。”
他安慰李承,“郎君勿忧,吾已经叫人抄了郎君的两首诗歌,放在糜家商行上,只要有人问起,那就宣扬李郎君之文名!”
李承更更更无语了,这种方式可真是独特的宣传方式啊,不过他还是要感谢糜信,“多谢守约。”
“只要是郎君独赠一首绝妙好诗给吾,那么一定可以盖过他们四人!”
李承干笑,送诗给你这小人物做什么?浪费!这些诗句要用在刀刃上的!起码要给那些士人们帮着自己扬名才有用处。
“他们什么四友,如何比得上咱们这三位?”关平喝了一大口酒,心满意足的笑道,“咱们三位,才是最厉害的!”
“吾看,吾三人,可称荆襄三友!”糜信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如何?可霸气否?”
“荆州三友?还是三勇?勇士之‘勇’?”关平忙问道,“吾等皆为勇士也,何必要称之为友,可称三勇!”
“荆州三煞,如何?”糜信又提了一个主意,“煞气十足才威风!”
这就更难听了,感觉像是荆州三傻,荆州三傻大闹江陵城?
两人讨论不出来什么东西,于是又来问李承的意思,李承喝了一口酒,用卧佛的姿势躺着,用手撑住头,懒洋洋的放空思绪,听到两人问自己,于是笑道:“局限于江陵城、南郡、亦或者是荆州,都非吾等之志向也!”
“三郎之志,吾等都知:要做天下第一大商人,把生意遍布四海,”李承坐了起来,左手持碗,右手一挥,气势十分雄厚,“功过陶朱,比肩吕不韦!”
糜信兴奋的点点头,李承又问关平:“却不敢问坦之兄之志向?”
“吾之志向,自然是扫清妖氛,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成为一个比肩吾家大人那样的名将,为大汉为玄德公拱卫之!”关平认真说道,他端正了身子,一脸严肃,“如此可入郎君之法眼?”
“壮哉,壮哉!”李承拍手笑了起来,他朝着关平赞许的点点头,“如此壮志,该喝酒,来,饮胜!”
三人一同干了一杯,于是又问李承之志向,李承微微一愣,喃喃,“吾之志向?”
“是,不敢问郎君之志?”
李承看着微弱灯光掩映下的对着自己展露笑容的两人,不由得有些恍惚,其实只喝了一碗酒,李承似乎就已经联想太多了。
再过一年,成为自己父亲那样的人成就一番事业的关平,就要早死在临沮;而糜信一定是跟着投降的糜芳去了东吴吧?
或许有一个空筒子的爵位承袭着,但对于立志要成为天下最厉害商人,做天下最大生意的他来说,被人指指点点,在尊严上活的或许还不如一条狗,或许比死了还要难受。
而这样笑脸盈盈的场景,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破。
李承刚开始的梦想是想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飞鸟庄的各家各户现在的日子开始慢慢好起来了,只要是明年的收成有了,各家多分到了粮食,起码在温饱上,可以提供了一些助力。
而面前这两位呢,自己的想法,能在他们那里得到实现吗?
似乎太难了。
在大时代之下,如果想要逆潮流而动,那一定是会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常人无法想象的牺牲,这样的话,才有可能达成目标。
小富即安的愿景,或许在两人这样目光炯炯的注视下,在他们这么宏大的志愿衬托下,压根就说不出口。
“大丈夫之志,一定如长江之水,浩浩荡荡,”关平用力拍着大腿,“郎君之志,一定远超吾二人!”
他朝着李承拱手,表情正经,比之前吊儿郎当的他,不知道严肃了多少,虽在喝酒,但是做出了问道的架势,“愿闻其详。”
“吾之志向,”李承想了好一会,慢慢坚定了神情,两人也被他的神色吸引,变得一样的坚定,“一定是……”
他还未说完后半句,远处有隐隐的马蹄声传来,不多会,马蹄声就到了近距离的位置,飞鸟庄的哨声又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