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所领之军,除却水师外,其余不足为虑,非是吾看不起此等乳臭未干之小子,如今荆州贼之中,只要那关云长不亲自率军北上,吾又何惧!”
关平的人马目前还摸不清楚人数,但是曹仁根据后勤供给和这些情报的判断,猜测关平的人马不会超过五千人。这五千人就想攻打襄阳?
别开玩笑了。
既然是如此的情况下,也无非是惊扰惊扰罢了,曹仁心下清楚,若是这时候南下,正面对战,关平必死,可他们若是乘着大舟南下逃跑,自己一定是撵不上,到时候反而耽误宛城平叛的时机。
就把关平这个小子当做是苍蝇罢……如今腾不出手来,就让苍蝇自己个嗡嗡嗡骚扰一番,横竖苍蝇咬不死人的。
曹仁自己带了五千精兵前来平叛,襄阳樊城两地各留了六千人马守城,“关平必定无功而返!”
果然过了两日,襄阳又来报,说是关平之军,滋扰了两日,见到此地无机可乘,于是又南下滋扰左宁县了,左宁县的正卒之前被荆州贼击溃,眼下刚好没有武力可以对抗,只能是严防死守,又飞信来求援。
曹仁才懒得管左宁县死活,严命襄阳樊城两地不可异动,果然又过了两日,飞信来报,说荆州贼见到找不到便宜,拔了几处瞭望台和烽火台,也就南下了。
曹仁这才放下心来,天气越来越冷,江风不是那么舒服的,而且也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无论如何,年还是要过的,荆州贼南下走了,自己刚好可以心无旁骛的攻破宛城。
至于那些瞭望台和烽火台,日后再修就是了,难道荆州贼还会在那些地方一直把守着吗?
曹仁不动如山,荆州军内几個人喜笑颜开。
“曹仁中计了!”
李承笑道,“他以为看穿了咱们,其实是咱们看穿了他!他若是南下,和咱们这些人马对着,人多势众,又有襄阳樊城作为依靠,咱们敌不过,只能逃之夭夭,可如今他不动如山,却是给了坦之兄最好的机会了!”
赵累也点点头,“汝言之中策,如今可等到了!”
“五千人马总不会是靠着餐风露宿的,人吃马嚼,都要粮草,”李承笑道,他用手指了指地图上那淯水,“咱们南下了,送往宛城的粮草,总是要北上了罢?”
这支荆州军北上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敌,也不是要攻打襄阳,而是要捣乱,现在就看捣乱的程度能到哪里了……
恶心人如果能够到达让别人跳脚的程度,那也足够了。
襄樊守军屯田部第三队正苗乙是河北人,自己从哪里出来,家中还有什么人,现在都记不住了。
他只记得自己的家乡,是一处平坦的河滩地,有一条很大的河流朝着西边流去,除了夏天大水弥漫之外,平日的时候没有多少河水,河滩上都是卵石地,没办法种粮食,但是有好多芦苇,一到秋天长出白花花的芦苇花来,白茫茫一片,风一吹,好像下雪一样,很好看。
秋日的时候他会跟在母亲的身后,拉着母亲的衣摆,和母亲一起把芦花给摘回来,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容易,这些芦花拿回来细细的缝在了衣服夹层里,冬日里多少能不怎么冷一些。
他对于家乡都没有印象,自从饥荒、逃荒、当力夫、当兵,这其中遇到了不少更刺激更惨痛的事情,昔日幼年时候美好的生活,已经尽数都忘完了。
他只是还记得自己姓苗,名字是自己取得,原本想取一个“一”,但是军中这个一的名字太多了,所以上官告诉他叫“甲乙丙丁”的“乙”,他没有意见,反正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甚至芦花也好多年没有想起来了,残酷的人生已经叫人完全麻木,除却日常身体的需求之外,苗乙什么想法都没有。
屯田部的士兵们会把那些屯谈的农奴家中好看的女儿抢来当做自己的婆娘,或许想着能延续香火,但是苗乙没有这样做,这么多年侥幸没死在战场上,但苗乙知道自己的身手,啥时候突然死了就死了,万一还有个牵挂在家中,反而是害了那婆娘。
自己个混吃等死,不就好了?再生下儿郎继续当兵给魏王送死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地,昨夜突然又梦见了老家里那漫天飞舞的芦花,似乎还有别的,好像有一个人的脸,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却又忘了到底是梦见了谁。
只是没有时间让他思索了,今日屯田部点将,偏将曹培前来随意点了苗乙和其他的五十个屯田兵,要求跟着他们一同去宛城送粮。
曹培是虎威将军家里的奴才,其实压根就没多少厉害,苗乙看着他被自己带着的亲兵扶上了马,抖马鞭的功夫差得很,苗乙心下鄙夷,自己骑过马,要比他厉害很多,可他却是偏将,自己还只是一个屯田的大头兵。
除了埋怨自己命不好,还有什么可说的?
苗乙麻木地听着曹培的吩咐,和屯田兵们一起把二十辆装满粮草的大车运出去,屯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