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了大半日,曹培终于让大家伙停下来休息一会再出发,苗乙的肚子很饿,但是他们没有准备干粮,也不可能打押送的这些粮食的主意,大军之中的规矩很严,屯田兵每天只能吃一顿,就算是在外面运粮一天都是体力活,也是不能改这个规矩。
肚子很饿也没有办法,想要吃这些粮食的后果很严重,他记得自己有个小老乡,個子矮矮的,很瘦,像老鼠,就是在押送粮草的时候,饿极了,忍不住偷偷抠开了袋子,吃了几颗麦子,就被这曹培抓住当众吊起来。
当着大家的面,用刀活生生破开了他的肚子,从瘦骨嶙峋的肚子里挖了好一会,才扣出来了那几颗麦子,曹培说的话现在苗乙都还记得,他举着血淋淋的手,告诉押送粮食的所有人:
“这每一颗麦子,都是魏王的,你是什么东西,敢偷吃就是这个下场!”
苗乙不太懂,他不认识字,也不明白什么大道理,所以等小老乡被开膛了后,曹培一直在说别的话,他都没听见。
他只是有些疑惑,明明是自己和小老乡一起带着那些奴隶们一起种田种麦子的,奴隶们没资格吃这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和小老乡也没资格吃呢?
这粮食怎么就是魏王的了?
想到了小老乡浑身抽搐着一时间还没死,脸上却是慢慢的黄了下去,鲜血流了满地,嘴巴被堵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的样子,苗乙的肚子又疼了起来,他盘膝坐了下来继续发呆,在一干唉声叹气的屯田兵里格格不入,正在吃杂面饼的曹培见到了苗乙这样,哈哈大笑,“这贼头贼脑的,倒是个呆子!”
“头!”边上的屯田兵来问苗乙,“以前咱们运粮,还能吃两顿,现在怎么就变成一顿了?”
苗乙摇摇头,一顿就一顿吧,比没有要好,虽然他看着曹培手上的面饼也馋的直流口水,但是他习惯了,那饼子不是自己能吃的。
人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那面饼和麦子,都不是自己该吃的。
曹培吃饱喝足了,马上吆喝着叫大家起身,巡逻警戒的步卒听到呼唤声都退了回来,一清点人数,竟然少了两人,曹培笑骂道,“这些狗东西,又当逃兵?等回去抓住人,就地格杀!”
亲兵们呼应一声,有三四人骑着马四下散开去找了,曹培继续带着队伍出发见到有几个屯田兵稍微动作慢了些,又是鞭子抽了过去,“尽偷懒,找死!”
绕过了一处山坳,见到两个亲兵狼狈的骑马飞奔而来,嘴里还呼叫着什么,曹培懒洋洋的,“人没找到?”没找到不打紧,横竖这些逃兵的家人都要连坐发卖为奴的,逃得了一个人,逃不了整个家。
大地似乎有了一些震动,那两个亲兵骑马的动静也太大了,好像是千军万马似的,苗乙想道。
山坳之后却出现了一支新的五十来人的骑兵队伍,并不是魏军时常穿的黑色,而是红色,他们呼啸而来,连带着还有一阵箭雨,那两个亲兵还没跑回到曹培跟前,就已经被乱箭射死,曹培大惊,马上命令步卒们形成防守圈子,“荆州贼!”
原来是南边来的荆州贼,苗乙抱着头马上蹲了下来,就靠在粮食的大车边上,紧紧靠着,生怕羽箭射中了自己,他有经验,这种时候不要乱跑,蹲在原地不动就行,没人会特意杀自己这些人。
人来的极快,大车也来不及圆圆摆成防守的架势,曹培忙在队伍中间,又抽打着屯田兵们,呵斥他们快着起来把车子围起来,只是这时候大家都忙着保命,跟着苗乙一样抱头蹲着,就算是被打狠了也没人理会他。
为首前来的骑兵伍长章余策马当先,先将队伍冲成了两截,又随即抽插,把步卒都给冲散,随即针对着骑着马的那几个亲兵展开了围剿,不过是来去一会,就解决了几个亲兵,如今马力难得,故此刚才就已经下令,不许射箭,误伤了马匹就不好了。
步卒被杀散了队伍,于是纷纷四下逃开,那些骑兵也不追杀,只是赶着众人不许乱跑,曹培在马上抵抗了一下,却被章余一刀刺中了手臂,他大喊一声,跌落在地上,随即又踉踉跄跄朝着另外一匹被射落人的马飞奔而去,章余正欲上前追杀,却又被几个挥动着长矛的步卒给拦住了,一时间竟然过不来。
曹培跌跌撞撞的越过了几辆大车,他知道有大车的阻拦,骑兵不可能从背后劈杀自己,只要是骑上马,自己还能逃回到樊城去,那时候自己还能活!
空着的马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曹培听到自己身后并无动静,就知道只要骑上马机会就到了,他正一个箭步要翻身上马的时候,却被一只无意之中伸出的脚给绊住了,他跌在了地上,嘴巴脸上都被摔破了。
曹培抬起头来,看到了绊倒自己的,正是那个懦弱不堪一直发呆的苗乙,他不敢质疑的怒视苗乙,苗乙身子微微一缩,收回了脚,继续低下头来。
曹培还来不及做什么别的动作,汉军的两个步卒上前,将他捆绑着了,“瞧着是条大鱼!”步卒高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