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想吐的心思,马上停下记录,叫张图梁森连忙救治伤员,“带到后头去,先包扎止血!”
屠杀一直在进行中,更多的人在阵地内不停的被杀死,压根就找不到机会来救治,他们也无法把破碎的身躯拖着出阵地,李承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救治那些在阵地边缘的伤者,甚至他都不敢派人进去把伤员抢出来,青壮们没有进攻的重武器,更容易死在混战之中。
关平冷静的很,对于死亡并不在意,只要这时候步卒不要死完了或者突然崩溃,他都不会有巨大的情绪变动,在今天,他终于要正式承担起和对面的名将对抗的责任了,这是一种很大的挑战,也是对于自己和整个队伍,是一个巨大的危险,这种危险让关平冷静了许多,“传令赵都督,骑兵出动作战,”他想了想,见到曹仁中军还有不少兵丁,不能把剩余的力量全部压上去,“预备役,不动!”
曹仁步卒像是黑色巨大的石头,缓慢又坚定地冲击新月形阵地的势头终于缓了下来,两侧的鹿角被打开,荆州军的骑兵出动,他们开始朝着曹军进攻的阵地内反向冲锋,居高临下的冲击速度更快。
红色的骑兵宛如红云一般,飞奔入战场内,马上发挥了自己杀敌的作用,从曹军的两侧入手侵入,曹军一直在进攻荆州军的防线,没有来得及组织阵地防守,一下子就被刺穿。
而且不只是骑兵,淯水上也出现了荆州军的大船,他们靠近了岸边,朝着曹军的身后开始射箭并且大声鼓噪,这样做,杀敌效果不太大,但是骚扰的作用有了,曹军的后方出现了些微的骚动。
荆州军的骑兵入阵,果然挽回了一些劣势,他们也不直接闯入魏军步卒的方阵之中,而是在外围不停的盘旋,不停的用快速的马匹和长矛来削弱方正的厚度和力量,魏军的步卒一样有着反击的能力,羽箭不停的从步卒阵容之中射出,长刀和长矛,在反向抑制。
但是他们到底是仰攻,而骑兵们居高临下的冲击,一下子不仅冲散了魏军骑兵的横线阵势,更是以势压人,削弱了曹军的步卒,习珍趁着这個时候迅速收拢了散落各自为战的步卒,以骑兵作为进攻点,迅速又构建了起了防线。
半空之中看的明显,黑色和红色两股势力在相互侵蚀,交叉,却又不停的在搅拌,像是绞肉机一样,不停的收割人命。
曹军的骑兵不甘示弱,复又一起绞杀起来,从李承的角度来看,战局并不会有很大的变化,双方目前来说势均力敌,并不会有很大的变化,就看哪一方撑不住了,自然就会分出胜负。
战局到了这时候就是类似僵局了,毕竟双方的力量或许还有保留,但绝不会再有更多的援兵,襄阳樊城两地不会有援兵出现,胡修已经被吓破了胆,其余的力量都去围攻宛城了。
而荆州军除了此处阵地之外,也只剩下了在船上待命的水师,现在不是他们要动手的时候……
他们的进攻点不在此处。
伤亡渐渐的多了起来,飞鸟庄的青壮们不停的拉着那些还能喘气的伤员到后头去,李承有些受不了越来越多的血腥味,于是和关平请示,“吾去照看伤员。”
关平点点头,“眼下就怕曹仁还有兵力富裕,传令下去,赵都督预留的骑兵,立刻准备出发,要冲垮他们,赶下山去!”
李承到了屯田兵和青壮们此处,先是忙碌了一番,指挥众人或者是止血或者是绑上布带,有一些实在是伤的太严重的,也只能是丢在一边,让他们自己等死,苗乙等人原本呆呆的站着,他们刚才被曹仁阵前杀人的事情刺激到了,现在一直都处于呆滞的状态。
李承忙了一会,稍微才喘了口气,见到屯田兵们都是呆呆的,对着众人忙碌并没有反应,似乎这么空着也是无事,于是叫他们都把盾牌拿起来——身为投降的敌方兵丁,肯定是不会发给刀枪这些进攻性的武器。
但是都发了一面盾牌,和一些棍棒。
“准备好警戒!咱们在后头必然不会有人来攻打,但是要做好准备,汝等性命,也是要自己个负责!”
李承大声吩咐,“伤兵在此救治,若是敌人再来犯此地,他们可就是受不住了!”
几个带头的人迅速的行动起来,带着懵懂的屯田兵在这里也摆出了一个阵势,苗乙一直流着泪沉默不语,被人拉了起来后,似乎回了魂,他大声对着李承说道,“郎君,吾等想去杀敌!”
“这是为何?”李承给一个伤兵绑好了手臂,他的左手臂被马踏的严重变形,如今只能先固定住,等着战斗结束之后看看还能不能治疗。
听到苗乙说想要杀敌,李承拒绝了,他们没有训练过,不能上前,而且就算是飞鸟庄的青壮,已经被关平训练过好几次,算的上是地方正卒之中的佼佼者,李承也不舍得他们上前。
这些人人数不多,屯田兵们一个个又非身材健壮之人,上前去就是填人命,没有任何实际性的作用,反而会影响正规军的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