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恰是午后时分,天色暗得特别快,不像是寻常天气,士人们原本想着要痛快喝酒玩闹一番,少年人心性就是这样,只是潘濬糜芳等人在此,身份又高,年纪又大,尊长面前不好放肆,于是到了午后两三点的时候,就准备散了,李承也不欲苦留,只是约好,等着下个月天气再凉快些的时候,进城一叙或者是再在飞鸟庄一会,也是好的。
李承正在和习珍说话,探讨着屯田的事情,他又问习珍,“既然北上,可否不必南下?大势在此,北边战局要起来了。”
习珍也听到了刚才李承和虞翻之间的交谈,他这一次是押解军粮北上缴纳军库,零陵郡天气暖和,按照李承双季稻的办法,提前收获了一批粮食,刚好先送来。“这是继之的判断?”
“是,此事迫在眉睫,重之难道还不知道,荆州军已经问顺丰号准备了好些粮草,玄德公一定能取得汉中之战的大胜,而这个胜利,将会成为荆州地带烽火再起的一個契机,很多人会在这里死去,但更多的人会在这里升腾,成就一番往日难得一求的事业!”
“吾还是那个观点,南边零陵郡并非建功立业之地。”
习珍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就算是之前不懂,经过解救宛城一事,他也明白了,军功需要在最难的地方来博取。“那李君的意思是,吾向关将军请命,一同北上讨伐曹仁?”
“不,”李承微微摇头,他两人就在闹哄哄的楼上讨论算是私密的话题,“吾以为,习校尉,要留守江陵,或者是公安,最好。”
“留守?”习珍有些不懂,若是留守,那还哪里来的战功可得?
“江陵城虽大,但危险也极大,”李承喝了一口酒,叹气道,“物资充沛,商旅云集,和公安一同掐住长江咽喉,北拒襄樊,南俯湘水,地位紧要,不容有失,关将军必然北上,城中若是无得力之人驻守,若有差池,后路若是断了,如何是好?”
习珍微微一惊,他不是笨蛋,当然能分析出来,什么样的情况下,什么人才会对江陵城造成威胁,“继之在担忧江东恐有变化?”
“小心无大错,江东若是打不过合肥去,自然会来想法子再来一次湘水之战,到时候,谁敢保证,吴侯不会对着整个荆州起窥探侵吞之心呢?”
“可江陵雄城乃是长江第一大城,城高墙厚,吴侯就算是有这样的心思,也是打不进来的。”
李承叹气,“重之兄,汝记住了,任何坚固的堡垒,都是在内部被攻破的,而且,”
“天下就没有攻不破的雄城。这句话,或许如今不以为然,可将来吾的话会应验的。”
习珍若有所思,这时候赵襄出现了。赵襄自从在一旁观礼了李承的仪式后,就未曾出现,而只是躲在家里和李母崔夫人和李梦说话聊天,未曾出席今日之会,虽然她穿着男装,英姿飒爽,但毕竟和士人们都不熟,一一解释起来倒也麻烦,之前的赵襄或许还有争强好胜要出面要和众人交际,彰显自己存在的想法,现在的赵襄却是无需在这样的场合表达什么了。
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无需去为了一些旁的无用的社交事情,而浪费自己的时间。
但是这时候她偏生就来了,赵襄也不理会习珍,进入筵席内递给了李承一张纸条,李承打开一看,眉毛一挑,问赵襄,“刚得到的消息?”
“是,一路顺风顺水而来。”赵襄颇为得意,“恐怕在座的还无人知晓。”
“蜀中得来?”
赵襄摇摇头,朝着北边一指,李承大概能猜到要不就是荆州刺史传递出来的消息,要不就是汉中出发,有船只沿着汉水顺流之下快速送来的好消息,无论是用胡修的路径还是糜家商行船队的途径,现在可以初步判断,赵襄的这些信息收集的方式有了效果。
看到赵襄传递来的好消息,李承微微一笑,起身招呼糜信,“请江陵四友前来,”他将手中的纸条放入了袖子中,对着习珍笑道,“今日可是黄道吉日,事事顺利,吾这里事情办好,却还有更大的喜事!重之兄且稍等,吾这就要让旁人来履行赌约了。”
习珍大概听过江陵四友的故事,又听到了说这赌约之说,心下剧震,他不认识赵襄,也不好随便和旁人打听什么,但清楚两方赌约的前提在于汉中大胜,大胜的话,岂不是曹操已然溃败了?
他有些坐立不安,人或许是对着看不清楚的东西才会有烦恼,赵襄看到如此,倒是微微一笑,“校尉想着的大喜事,怕是已经实现了。”
筵席接近尾声,虽然还没有人告辞,但是大家伙兴奋了许久,这会子到底也是有些累了,故此懒洋洋的人居多,就连舞姬们也跳累了,要不躲了出去阴凉处偷懒,要不就在李家的楼上看风景嬉闹。
天上乌云多了,风也开始吹得快了些,可过了一会,李家的主人,英俊的别部司马就带着几个人上楼来了,见到女郎们有几人在,衣襟飘带,站在窗口上,似乎要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