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还要感谢曹子孝,”关羽端坐于山坡上,看着远处的箭雨如同乌云一般笼罩了整个樊城的城头,大江上水师船只纷纷先逆流行驶向上游而去,又顺水而下,路过樊城之时射箭,然后随即在襄阳城头掉头,继续逆流而上,周而复始,荆州军的军船极多,这攻打之势似乎永不停歇,声势分外惊人,他捻须笑道,“若非他帮着咱们练了水师,又建了这么多大船,今日怎么会能有如此声势?”
众人都笑,“可谓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主帅轻松写意,自然人人就放松了许多。
曹仁以为关羽今日是大张旗鼓地来攻,但是不曾想,只是围攻了半个时辰不到,荆州军就鸣金收兵,荆州军士兵们有条不紊地退却,将那些还能动弹的伤兵都一一捡起来,拉了回去。
李承的伤兵营这一次不再是在后方,而是在关羽中军的前右翼位置,靠前一些,也远离樊城一些,他正在大声吩咐,“把水都烧开了,把剪子和刀都要丢里头!伤兵的衣服都扒了再包扎,别再次感染了!把止血药准备好,流血太多的,先用布条扎紧了,先别死了再想办法!”
蔡菁看着血腥无比的现场,脸色惨白,一阵阵的反胃恶心,他要统计伤员,并且予以登记起来是什么伤情,他坚持了好一会,但是见到了一箩筐的断臂和内脏等搬在了自己面前之后,他再也忍不住,跑出去哇哇吐了好一会,回来看到李承面不改色,坐镇分派药品指挥众人干活,蔡菁心下实在佩服,他抹了抹嘴角吐出来的酸水,“继之如何做到无视这些场景的?”
“见识多了自然就无所畏惧了,”李承正在帮着按一个要从小腹拔出箭头正在痛的拼命挣扎惨叫的士兵,人在疯狂的时候力量特别大,好几个人按都按不住,过了好一会才从肚子里用火钳拔了出来,虽然带了一些碎肉出来,但多少也拔出来了,李承看到那箭头冒着铁锈,就知道感染是一定的,又吩咐人,“马上用盐水清洗,肚子里肠子没碰到还算幸运,接下去就看造化的了!”
急切之间也是找不到可以洗手的地方,李承只能是卷起了袖子,用力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我上次也是如此,站在曹仁面前吓得腿都发抖,帮衬处理伤兵的时候,吐了好几天没吃得下,只是吐着吐着就会习惯的。”
“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只要活下来,他们会更不畏惧死亡。”李承说道,他见到了另外一个被彻底砸坏了一只脚的士兵,他的右腿自从大腿以下,已经被砸成了血肉模糊一片,显然是要截肢了,李承也反胃干呕了几下,“咱们帮着减少一些死亡,恶心一些,不算什么!”
“所以吾今日就没吃东西……”
蔡菁原本以为李承是天地之间无一物可怕的天才之人,任何事情都是镇定自若,智珠在握的稳妥模样,可听到他这样坦诚自己也会恐怕,倒是一时间和自己拉近了不少距离,当然李承是一直想着和蔡菁等人靠拢的,而蔡菁一直口头嫌弃身体会很诚实罢了。
李承又马上命人准备好斧头和锯子,准备给这个士兵截止,没办法,只能是用这些工具来处理。“部曲督!”苗乙小跑过来喊住了蔡菁,“主簿问汝要伤亡的人数统计了!”
“马上,马上!”蔡菁还来不及反胃,又马上叫上自己从家中带来的家丁,连忙开始统计,他又抱怨,“战斗尚未结束,哪里来的确切数字?主簿也太心急了些!”
李承不理会蔡菁的抱怨,他是知道身为打工人,特别是被迫当的打工人,能够干活就满意了,啰嗦几句,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如今才是第一日,不要着急,存瑾汝日后的重担还要更多一些!”
雷声大雨点小,曹仁看着如潮水般的荆州军士兵们退去,一部分朝着城门前,用船只运送到了上游,另外一部分大船就在江心停住,似乎在等着什么,曹仁面上刚毅,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今日关羽的确只是佯攻。
船队纷纷逆流而上,小部分的大船停靠在关羽中军的港湾位置,在风浪之中起起伏伏,其余的舢板小船小舟等,又一次逆流而上,朝着汉水对面襄阳的上游行去,曹仁原本还不知道他们用意在何处,可突然之间反应了过来,他满嘴苦涩,襄阳上游的高阳池和双鸭湖,自己苦心寻找的水师港口,如今恰好都可以给荆州贼用上来了!
建安二十四年八月初一,荆州军攻克宜城县后,水陆并进,攻打襄阳樊城,克半日,汉水大水极大,舟行较为不利,不能下,关羽屯兵于樊城之东小木岭之上,扫清南乡郡等地,又命水师昼夜攻打樊城襄阳,城内一日数惊,南阳郡震动,曹仁飞马报于魏王,请求援兵。
许都。
自从建安初年,皇帝被魏王迎到了此处,这里就成为了大汉王朝的政治统治中心,虽然名义上的都城,还在雒阳,但雒阳自从被董卓焚烧之后,已经是残破不堪,这些年修复了好些财力物力进去,才堪堪恢复了一些元气,但也远远还不够,人丁户籍等,都还是不太多。
而且曹操的大本营,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