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祖打开,抽出信纸展开,几眼看完,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许久之后才道:
“本官不知你从何处得到此信,看起来的确像是有人串谋倭寇攻打定海城,但上面既无称呼,也无时间,更无证人,你让本官如何凭借这一封书信就相信是吴彪所为?”
陈志安一下噎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情不自禁的转身去看自己的主心骨。
王云龙见状,只能微微叹口气拱手道:“刘大人,这封信是我从瞎子岛刘瞎子的聚义大厅之中捡到的,而且瞎子岛二当家陈老西等不少倭寇头目亲眼看到一位海道水师千户护送一位叫刘师爷的人将这封信送至瞎子岛,交于毛瞎子手上,而就在毛瞎子拿到信的第二天,便出兵攻打了定海县城,若是这样还不能证明的话,那只能说老天都瞎眼了。”
刘继祖死死看着王云龙,凭借他的经验,他感觉眼前这三人并非卫所官兵这样简单。
尤其是陈志安的动作和王云龙这番话,让他忍不住想喊人。
“县令大人无需紧张,我等前来毫无歹意,毛瞎子一直和泉州陈氏有商业勾结,这封信我已经弄清楚来历,出自泉州陈氏在宁波开设的福悦商行,那送信的刘师爷就是福悦商行的人,若是大人不信的话,我手上还有从毛瞎子房间搜到的另外两封落款一模一样的信。”
说着,王云龙从怀里再次掏出两封已经发黄的旧信,轻轻放在刘继祖面前。
刘继祖情绪略微镇定一些,慢慢将两封信都打开,分别看完之后,盯着落款颍川衍派四个字和红色的篆书印章许久,最后抬头看着王云龙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能从瞎子岛弄到这些东西,据我所知,毛瞎子已经被陈老西杀死一个多月了。”
王云龙取下宽沿帽,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黝黑脸颊,道:“不知刘大人可否还认得我?”
刘继祖看了许久摇头道:“本官应该从未见过你!”
王云龙有若自嘲一笑道:“刘大人的确没见过我,但通缉我的画像在宁波府却随处可见,刘大人可否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杨公镇发生的一起总旗被杀案件?”
“你是……王云龙?”刘继祖猛然变色一下站了起来。
王云龙点头道:“看来刘大人还是记得我,不过这件事尚有内幕,我虽然的确杀了杨成威,但我们小王庄并未勾结倭寇,而是被人陷害,不得不出海逃命。”
“胡说八道,你们既然不曾勾结倭寇,为何要杀人逃走,只需配合县衙交代清楚,除你之外,其他人等都不会有罪!”刘继祖忍不住怒斥。
“那抗倭英雄李义山下场如何?”王云龙不紧不慢问道。
刘继祖瞬间脸红如血,重重呼吸几下颓然靠坐在太师椅上。
“卫所的德行刘大人应该比我们这些草民更加清楚,当时倭寇进入小王庄抢劫,将我妹妹抓走,我们一群人追赶,最终将人抢回,倭寇逃脱之后,总旗杨成威才姗姗而来,当场下令要将我等当做倭寇捉拿回去,并且还想当场玷污我还未成年的妹妹,这种人渣,不死天理难容,我相信这件事的真相大人并非没有耳闻。”
刘继祖沉默,脸色更加难看。
“本来这件事若是卫所官员和县令大人能够明辨是非,我想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但可惜,这件事最终被颠倒黑白,全部罪责都扣在了我和小王庄一群人身上,设身处地,刘大人若是我,又该如何处置,难道留下来等死吗?”王云龙继续道。
“无论如何,你杀卫所总旗,就是死罪,就算你说的的确就是真相,本官也绝无可能为你洗清罪过!”刘继祖此时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坐直一些声音略微沙哑道。
“不,我这次来,并非想请县令大人帮我翻案,而只是想知道,吴彪身为宁波兵备道副使,却勾结倭寇攻打县城,最终造成巨大伤亡和数百栋房屋被焚毁,如若刘大人连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也能置若罔闻,那我冒死前来一趟就算我瞎眼了,要杀要剐任凭大人处置。”
刘继祖这次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长吐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很重一件心事道:“你的事在定海传的沸沸扬扬,我的确多次听闻,真相或许就是如你所言,百姓为你打抱不平者也很多,但杨成威毕竟是卫所总旗,从头到尾都是卫所在处置,本官想插手也无能为力。”
王云龙指着陈志安道:“其实我的事陈百户知道的最清楚,他也一直为我打抱不平,当初就是他将此事真相告知定海卫指挥使刘正雄,但刘正雄为了遮掩这个丑闻,减轻自己御下不严的罪责,便指示下属诬陷我们勾结倭寇杀害官兵,刘正雄诬陷我,吴彪诬陷李义山,如若任凭这些人在宁波颠倒黑白作威作福,我想就算刘大人清如水明如镜,最终还是会被全定海百姓戳脊梁骨,被认为是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刘继祖脸皮剧烈抽搐,嘴巴张了几次都似乎感觉无从辩解。
陈志安这时赶紧抱拳道:“县令大人,当初王云龙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