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活活打死。
岑港作为当前大明沿海最大的港口和交易场所,这里长期居住来往的倭人接近千人。
故此这一场堪称暴动一般的屠杀,几乎过半的倭人被打死,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另有一些看见局势不对,直接就驾船匆忙逃走。
而随着这场史无前例的搜捕慢慢结束,王云龙的大名,再一次在这个东南倭寇聚集的大岛上火爆起来。
他所作所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海贼津津乐道,聚集在酒楼赌场妓院花舫之中赞叹鼓掌,最终化作涛涛江水一般的崇拜和敬仰。
越是没有文化的人,越是容易被蛊惑和煽动,也同样越是会被情感同化。
他们这个群体生存方式极为简单,从未有人和他们谈论过人生大义和道德理想。
但今天,王云龙第一次莅临岑港,便杀人救人如同火山爆发,一番简单的呼号,竟然成为了许多海贼的思想启蒙者,让他们在自己简单而茫然的海贼生涯之中,还找到了一点点道德的底线和思想的共鸣。
日落,黄昏。
岑港中央,聚义大厅之中,灯火通明,长条的案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和一坛坛美酒。
叶宗满高坐主位。
王云龙陈老西孙千杰王有胜等人坐在左手客座。
苏重阳,赵元晋,叶宗满的长子叶楚阳、还有岑港几位核心当家人,陪坐于右侧。
本该是一场热闹的商业盛宴,但此时却是人人脸色肃然,整个酒宴气氛异常沉闷。
今天这场变故,可以说在岑港史无前例,而且情形令人发指。
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说并非彻底的良善之辈,甚至有人杀人如麻,但在相扑馆看过现场尤其是那一坑腐烂的尸骨之后,全都不敢再去回忆,恨不得连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
那恐怖的场景,令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此时的呼吸,似乎都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尸臭,这一辈子都如同噩梦一般萦绕不散。
沉默中,王云龙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
“诸位,我王云龙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坏了叶岛主和岑港的规矩,也坏了诸位的酒宴兴致,在此我向叶岛主和诸位道歉,先自罚三杯赔罪!”
说罢,王云龙咕嘟嘟仰头将一碗酒灌入口中,然后自己抓起酒坛,接连再干两大碗,这才放下酒碗,左右抱拳坐下。
酒桌的气氛瞬间有了一丝松动。
叶宗满也站起来,端起酒碗,眼神扫过所有人道:“此事乃我岑港耻辱,我叶某管理不周,御下不严,当自罚一杯,日后希望军师和诸位严格约束倭人来往,决不允许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苏重阳等一群心腹头目都站起来,一起举杯道:“我等遵岛主命令!”
众人一碗酒下肚,重新落座,气氛这才变得轻松不少。
王云龙看在眼里,内心不由点头。
相比起普陀岛散倭几大帮派仇杀对立的混乱状态,岑港可以说的上治理有方,这些都和叶宗满的强势和能力不无关系。
至少在这件事上,整个岑港上下都还是明辨是非的,并没有堕落到道德崩塌的地步。
“叶某自认平时管理还算尽心尽力,却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让一群倭人为非作歹,干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今日若非王兄弟出手,恐怕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还会继续下去,唉,想我当初出海,所求不过挣钱发财而已,万没想到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为寇实非所愿,然而大明朝廷却不愿开海了我等心愿,想好好做生意都不行,当真憋屈。”
叶宗满叹息,满脸颓然之色,与王云龙刚来时候那种豪迈的江湖气息大相径庭。
整个人似乎一下老了好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