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五斗柜里翻出一块大方巾,走到保险柜处,把里面的值钱东西一股脑地扒拉出来,用方巾扎成了个难看的包袱。
把掌心雷放到衣兜里,提着长枪走出房间,顺着楼梯走上四楼的天台。
韦深走到天台的边缘,看向马路对面的“西海”咖啡馆,明亮的玻璃里那三个黑衣人已经明显等得不耐烦了,居然凑在了一起,正在商量着什么。
李世群仍然没有出现。
夜长梦多,刚才张得清的事情在他心里敲响了警钟,千万不能大意。
既然李世群没来,就不等他了。
他检查下枪,双腿一前一后笔直站立,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深吸一口气,端起了水连珠。
歪头瞄准,准星对准了上一次李世群身边那個左侧头骨凸出的家伙,这是个领头的,估计至少是个行动组长。
韦深呼吸越来越平稳,越来越慢,身体稳如泰山,枪身纹丝不动。
“砰!”水连珠特有的清脆声音震动四野,“西海”咖啡馆的玻璃轰然破碎,那个骨头突出的黑衣人额头猛地绽放出一团红花。
咖啡馆里的人一片大乱,顾客们纷纷惊叫着四散躲避。
“开枪了,杀人了!”
“死人啦!”
“砰!”又一声枪响,另一个去检查同伴伤势的黑衣人倒地,同样头部中枪。
所有人就地卧倒或躲避在掩体后,再无人奔跑,叫喊声也消失了,只有隐约传来的女人哭泣声。
这枪不错!
韦深收枪,提着包袱下楼,最后那个黑衣人已经趴在地上不肯冒头,打不着了。
那个黑衣人没有放跑的道理,也得干掉!
最好把动静再闹大点,把李世群引来也干掉。
他先去取了三楼的包裹,来到一楼,准备去餐厅找几瓶高度酒,浇在客厅沙发和其他木质家具上。
正打开酒柜,瞥见厨房里一个灶台。
不是有煤气灶吗?这就简单了。韦深露出微笑。
陆雯英家用的就是煤气灶。
明国魔都租界里的洋房和公寓都通煤气管道,这个煤气不是以后的天然气,而是用煤制成的气。魔都人管这个叫做“地火”。
早在大轻国的时候就有自来火房了,后来更名为魔都煤气公司。
韦深还去过洋树浦,见过民国二十三年完工的煤气厂和那几个高大壮观的“煤气包”——这是远东第一大煤气厂。
魔都人换房子或者租房子时房东的一句“煤卫齐全”比“钢窗蜡地”更重要。这个煤就是指“地火”。
韦深拎着两瓶洋酒走到厨房,把煤气点着,把一瓶酒浇在一块布上,扔到煤气灶上。
“轰”一声,火苗高高窜起。
他从墙壁上取下一件围裙扔了上去,又找出几块干擦布,引着火扔到客厅的木质沙发、餐边柜,酒柜上,把洋酒浇在上面,纷纷烧了起来。
火起得很快,转眼一楼就熊熊地烧了起来,火光把韦深脸映得通红。
他走到门口,将那个被青皮踢晕的女佣抱到屋外。
然后走到后花园的围墙前,把枪放到藏在假山后木盒中,同包袱一起放在墙头,翻过墙。
走到黄包车前,把陈茗初的死尸扔到地上,把枪和包裹放在黄包车行李架里。
韦深又哼着小曲,拉着黄包车回到“西海”咖啡馆门前的那条路。
此时距离刚才开枪只有六七分钟,张公馆的火势被围墙遮掩,目前还看不到。
路上静悄悄的,他朝咖啡厅里面看去,两人横尸当场,不少人仍然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仅剩的一名黑衣人从玻璃后探出半个脑袋,他用枪指着韦深,命令道:“把车靠过来!”
“好的,长官!”韦深把草帽压低,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摸样,把车停在碎玻璃前。
那名黑衣人蛇形走位,飞快上车,用脚尖一踢韦深的屁股,“快点走!”
“好嘞!”韦深欢快地拉着车,跑过一个街区朝右一拐,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那黑衣人又踢了他一脚,“停车。”
韦深停下了车,黑衣人跳下车,持枪走到路口,探头探脑地朝张公馆方向张望。
浑然没有察觉一柄小刀正悄悄的从身后横在他脖子里。
“噗!”鲜血飞溅。黑衣人捂着喉咙转身,感到手一痛,手背上多了一个血窟窿,枪已经被人抢走。
“荷~荷~”黑衣人发不出声音,用一只手指着韦深。
韦深一扒拉他,让他背对着自己,冲他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黑衣人倒地不动弹了。
他端详着手里这把枪,黄色的手柄,同枪身呈45度,扳机护圈鼓出来,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啥汤姆破枪?